第九十一回 异状频发人心乱 魑魅作祟天象变(2)

凉欢跟随太监们七弯八拐进了一间小屋。明明是仲夏时节，可她刚一进去便打了个寒颤。小屋不知为何如此阴暗，门外还是阳光明媚呢，关上门却难透光线进来，只有房中桌上的一支小蜡烛供于照明。屋内空气潮湿不堪，偶尔能听见墙缝中老鼠的吱吱声。
她早听说宫里有这种恐怖小黑屋，专门用来拷打嫌疑犯人。本以为屋内会有刑具和血，然而整间房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对木椅，把逼仄的小屋挤得令人喘不过气。
凉欢对天发誓这辈子没做过亏心勾当，但她瞄见蜡烛光下面带微笑的老太监，仍是两股战战，靠住架她进来的太监的胳膊才挪上椅子，伴着老旧木椅的嘎吱声缓缓坐下。
透过昏黄的光晕，凉欢偷偷打量问话的人。老太监的脸一半映在光下，一半藏在黑暗里，虽看不太清楚，但那皮肤形如干瘪的树皮，一道道纹路刻在眼下、嘴角，他一笑，那些皱纹更深，感觉能把飞虫夹死。他支撑下巴的那双手也很骇人，不像正常的手，却像枯树枝，绿翡翠的大戒指十分突兀，荡悠悠挂在指节上，一点儿不适合他。
老太监始终笑着，没有严厉地质问，反而命人倒了两杯茶，还客气地说凉欢姑娘请用茶。凉欢的嘴唇有干裂，她啃咬着死皮也不敢喝茶。她鸡皮疙瘩冒了一身，暗想这活阎王比挂满刑具的刑房还可怖，幸亏她心里无愧，否则吓也给吓死了，更别说藏什么秘密。

老太监先是跟凉欢寒暄几句，才问起钱氏的起居，问她当日发生了什么。凉欢坦言道，钱氏的吃穿用度和往常无区别。今日主子打算给皇后请安，早晨洗漱完开门，忽然想起才抄完的经文没带，转身去拿，刚转过去就身子一软瘫倒了，太医来的时候发现钱氏已死。当时身边也没什么异常，房间里除了凉欢、钱氏和另一个伺候的二等宫女，只有院子里几个除草的宫女太监，并无旁人。
她言语诚实，表现也没什么不妥，老太监问了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问题，就放凉欢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像过了一整年，出门时阳光几乎闪瞎她的眼，屋外面和屋里面是一个天一个地，凉欢猛吸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凉欢提到的其他在场人被轮流拎去小黑屋盘问了一遍，大多有惊无险地回来，只有几个被扣下来，有待进一步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