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短篇】食月(2)

干燥的空气，书籍的醇香，灰尘的味道，还有一丝清冷。 醉酒的星星在到处跑，皎洁的月光洒落人间。透过穹顶，漫天的星空熠熠生辉。 灯子习惯性把东西放物品放置处，放下资料和工具。而面前的书架过于混乱，不禁撸起袖子，开始整理，完全不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同类型、不同专业的资料，却都能好好归类。 七海整理完回过头，却发现小糸诧异地望着她。 灯子似乎对此感到疑惑，问道：“侑，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开始吧。” “嗯。” 侑缓缓地调整望远镜，透过镜面看着夜空。 灯子手扶相机，俏皮地按下快门，把她和它定格在一起。 “侑听过月色真美吗？” “嗯，听说过哦。作家夏目漱石做短文翻译的时候写的。”侑从镜筒边抬眼看着灯子，继续说道：“月色真美，这句话可以用来含蓄的表白。” “感觉这句话很浪漫，每个月亮好像都藏着一份喜欢。
”灯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小声地叨叨着，“喜欢（すき）和月亮（つき）。” “那……,月亮如果被吃掉了，再也找不到喜欢了呢？” “月亮怎么会被吃掉呢，这是不可能的。侑在开玩笑吧。” 侑沉默了一会，有点无神、有点无助地走向灯子。真的走到灯子身边时，眼神有点悲伤，心头像被刀割过的……钝痛。 晴空万里，月亮却被一点点地遮挡。 “还记得我们来这里干嘛的吗？” “进行星空的拍摄啊。” “那，拍什么？” “当然是拍，…拍……” 灯子愣在原地，微微垂着头。刘海挡住那双靓丽的眼睛，也挡住她的的表情，只留下紧咬的双唇和被捏皱的衣角。 所剩的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充满了悲凉、哀伤。 “我们是来拍月亮的，对吗？” 侑牵起灯子收紧的双手，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是来拍月食的。” 灯子原本卷缩的双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害怕。

一滴又一滴的泪珠溢出眼眶，滚落，流淌。 滴在地上，也落在侑的心口。 隐隐作痛。 都怪我，怪我把你遗留在这个世间。侑这样想着。 但是…… “灯子，我已经死了。” 看似痛苦至极的话语，当事人却平平淡淡地说出，月亮也在这个时候被完全吞没——月全食。陷入晦暗，再也透不出一丝光亮。 正如灯子失去侑的那一天。 “不会的！不会的——，侑活着…，侑还活着。”七海痛苦地哽咽，回握着那双曾经小巧的、此时却不怎么真实的手，“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侑轻轻地环着她，像从前每个拥抱她的夜晚 灯子轻轻地感受着她再也无法触碰的温柔。 “如果你和我一同遭遇那场地震，那么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我愿意。” 侑挑起一丝黑发玩弄在指间，而实际上侑无法触碰她。侑轻轻捧着灯子的脸，不断去擦拭她的泪水，泪水还是透过侑的手滴落。 “灯子，我想你为我而活。
” 七海的啜泣声顿时止住了。 “我的爱人，七海灯子。她优秀，她骄傲，她骄傲中还带着些倔强。她讨厌吃青椒，有时候会耍起小脾气，会闹别扭，又会很体贴地为我做起司蛋糕，会悲伤，会难过。” “但是害怕的时候，她依旧会鼓起勇气迎上去，她是那么勇敢。” 如那时在学生会室，灯子那样。侑踮起脚尖，轻吻着她的眼角。被吞噬的月亮缓缓被吐出，照亮灯子的身后，她站在月光里，她立在阴影里。 “我的爱人，你可以为我活下去吗？” ※※※ 七海摘下厚重的VR眼镜，卷缩着身子，蹲下来，把脸埋在臂弯之中。 哭泣声久久不能平复。 “用VR技术再见一次，想见的人。” ※※※ 七海整理好衣裳，站在门关前。 看着那照片，轻声道了一句。 “我出门了。” 照片的背后写着 ——我答应你，我的爱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