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王曼昱/金龙鱼】魔笛-第三章(4)

他声音很低沉，也搞不清楚是在跟谁说，
是在战战兢兢闷头吃着米饭的Manyu，还是在战战兢兢拿白毛巾擦酒杯的我。
或者是在跟自己说，跟自己自己所有因为道路分岔而错过的人生说。
这句话没有头，
也没有尾，
像是被魔物从虚无中定形在空气当中，而突然被赋予了形状。
Manyu抬起头，
她眼睛晶晶亮，但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龙哥，
带着虔敬，以及一个唯有对于他们二人之间互相才能够毫不需要吝啬任何说明去解释的“2018年”，以及“归队”，以及“给儿子换尿片”的一整套话语体系。
那是一条我跨不进去的鸿沟。
故事太动人了，你有时候会不会恨不得能够自己身处其中，成为故事当中的一个人，
或者，哪怕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
什么时候我能够成为他们两个故事当中的一部分呢？

我几乎是已经迈出了步子只为了跟随他们，
他们却仍然似笑非笑的坐在街口那个木头门会吱呀乱叫的老酒吧里面，
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笛子，一边喝着冒着白色绵密泡沫的黄油啤酒。
一点也看不出，
要出发要去未知的幽暗森林里远游的样子。
我感觉一种无上的焦灼。
***
“你知道小男孩尿尿的时候，有时候是冲上的，呲了我一身。”
龙哥在描述时，眼睛也眯了起来，看上去很像一只猫咪。
他那张我几天来一直以为是完全不会笑的冷若冰霜的脸孔，在提到了襁褓中的自己的血脉，那个我虽然没见过，但一定是奶奶胖胖，可爱的不行的稚嫩婴儿之后，
像泰晤士河上在早春四月的和暖的风吹过，带一点轻轻荡荡的涟漪。
一个男人，
一个爸爸，
一个不住地在和现世对抗，却因为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而突然和解的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