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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之痛(2)

2023-04-08 来源:句子图
云熙一岁时陈琳便给他断了母乳,开始添了一些辅食。因小孩子肠胃较弱,不能吃大人的饮食,陈琳便喂着他吃一些熬得软烂的鸡肉粥,再就是用鸡蛋佐着几样切得仔细的清淡菜蔬。 小孩儿觉多,云熙吃饱后陈琳就带着他上楼睡觉了。等儿子睡熟了后,陈琳开始打开收音机。 “特别消息:我军延安总部军医黎语冰与一军统特务人员近日在延安对决,前者一弹穿心,后者命中眉心,同归于尽。”收音机里忽然的消息惊落了手中的茶杯,“目前已确认黎语冰为失踪多年的滇南少年名医阿鬼,详细情况还需进一步调查。” 陈琳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嗓子眼里冲上一股腥甜的气味,她屏息,死死忍住那股气味的冲涌,落在自己的裙角上,银蓝色的裙角上盛放着一朵一朵荼蘼花,那样雪白的香花,用银灰和淡白二色丝线细细绣成,开得那样簇拥,密密匝匝的,好像堆积着的燃尽了的烟灰。
只是那热与烫还是在的,哪怕不见火星,仍是滚烫地抵在她的眉心眸底,让她清晰而分明地听见,自己皮肉焦糊时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那种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他死了!他就这样死了!这样骤然离她而去,说都不说一声,他就死了。 陈琳心中“咯咯”地响着,仿佛什么东西狠狠地裂开了,心里的某种纯白的希望被人用力踩碎,踩成齑粉,挥洒得漫天满地,再补不回来了。 她起身,足下一跌,险险被地上寸许厚的锦绒密毯绊倒。她的手肘重重撞在花梨木鹤啸流云长桌上,那花梨木质地坚实,一撞之下痛不可言,却哪里抵得上阿鬼的死,这般刮骨至深。她走得极缓,极缓,她湖色的裙角拂在地上,仿佛寒烟薄雾,迷蒙浮转,身后的重重珠影纱帘被她撞落,惊落重重涟漪,她完全不曾察觉,只觉得那样倦,那样倦,真要躺下来好好歇一歇。然而足下一软,不免瘫倒在地。 陈琳缓步走入房间,怆然坐于床榻之上,瞥见象牙妆台的铜镜里,自已失色的容颜映在天青色散珠梅花的锦帐之上,恍若堆雪。

丧夫之痛


真的很想哭,因为身体深处的隐痛,依稀是身体某处的血肉被人生生剜下,可是她看不见,分明没有任何破损,可是她却能感觉,血液汩汩流出后四肢百骸逐渐变冷的僵硬。 可是她不能哭,亦没有泪。眼底如此干涸,干涸得几乎要裂开,却没有一滴泪溢出。只能将发颤的牙关死死咬紧,咬成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漠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发觉自己的指尖有温热厚腻的触感,一点一滴,渐渐蔓延。她木然垂首,才见自己的衣襟指尖之上,已有鲜红的血滴点点散落。她分辨良久,才发觉原来那鲜血来自自己的嘴唇,却不知是何时被咬破。 是,她没有泪,也不能流泪。只能流血。 没有人知道,也未必有人明白,阿鬼之于她,并非年少时炙热的爱恋。他是生长于她身侧的一棵树,枝叶茂繁,翠色苍苍。为她遮风挡雨,停靠一时。然而,如今已经没有了,只余她曝露于茫茫天地之间,一任烈日焦烤,风雪欺身,冷雨飘零。
陈琳茫然地一口口吞下奶茶,喝完,只倚着墙默默出神。 那年冬天重庆的咖啡馆里,她因悲惨前世而伏案痛哭,他自身后扶起他,声音温和如暖阳,漫天漫地挥落了蓬勃阳光下来,“没事了。没事了。” 她被他救出来时,两人同乘一舟。河水滔滔,十年修得同船渡。他说,“此刻一起坐着,越过天空看云、说着话,或是沉默,安静享受片刻的平静吧。” 他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掌纹的触觉,是温暖而蜿蜒的。他说,“我总是相信心有灵犀的。” 他的声音有沉沉的愁绪和坚定,“我会等你,等你心里的风吹向我。只要你愿意,我总是在你身后,只要你转头,就能看见。” 竹楼里推窗向下看去,满眼皆是怒放的他为她精心培植的红玫瑰。 他答得郑重而坚定,“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 他说,“我所要不多,不求你能爱我有多深,只要每日喜欢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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