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最后一夜
2023-04-09 来源:句子图
1949年3月 成都将军衙门监狱。 女人提灯走在阴湿狭窄的甬道上。 甬道两侧皆是昏暗逼仄的囚室。此时因为大案方破,上峰下令严审,里面满满地收押了不少人,有男,也有女。越往里走,人声就越寂静,血腥气也越浓烈。 甬道其实并不长,只是逃窜的本能和相见的冲动,党国蓉站站长的身份和不能白于世人的私念,从各个方向撕扯着她,牵拉着她,兜兜转转,彳亍难行。 ——她在最深处一间囚室的外面停下了脚步。 这里与其他囚室相隔数十步。里面光线太暗,只有一点浸染上了血红的白色长衫衣角若隐若现。两个狱卒打着呵欠杵在门前,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一副困倦狠了的形容。 ——他们若是知道里面的囚徒曾在今年的除夕单枪匹马地屠了宪兵司令部,而那群蠢货吆五喝六划拳行令正欢的时候连仇人都没瞅清楚就先见了阎王,不知道还敢不敢明目张胆地打瞌睡。
两条黄鱼加两句呵斥,女人很轻易地打发了两个狱卒,取了钥匙。她沉默却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进去,又推合了木槛门,在囚犯面前盘膝坐下。 “你来了。”——居然是个男声。 没有人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 “没想到的结果,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轻笑几声。笑声从稻草堆中传出来,闷得发乌:“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夜莺’?” “马先生不知道,我知道。” 原来……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他视她为爱人,她是他的敌人。 那两年他们彼此曾是日军牢狱中支撑对方活下去的支柱,他几次三番从日本人的残暴手段中将她护下。他几乎被万蛇噬咬,又险些魂归故乡。 “你恨我吗?”男人忽然问道。 恨? 全身经脉泛起一波一波麻痒的酸疼。那日她照例去他的医馆调理身体,他沿她肩膀腰腹一路沉沉地抚下去,按的都是什么经脉穴位走势,大有些杂七杂八的学问,她是十分受用,却不料被封住了全身大穴,连枪都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