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南柯一梦(十九)(13)

觉悟什么……那种东西果然不适合自己啊，在这种时候，还是会不争气地害怕、恐惧，被自己的弱小所折服。
他已经不敢去想陈琳决然的神情，他既无法帮助她，也负了琅嬅给自己留下的生路，这样的自我……活着已经成了别人的拖累了吧。
可是……
身体开始停止了运作，他颤抖地将手臂抬起，伸向了镜面……
哪怕自己能有用那么一点点……
钻心的疼痛再次伴随无望的阴影降下，那只唯一能活动的右臂，已经被死灵体牢牢地践踏在脚下，像是为了嘲笑白有苏心里残留的祈求，从地面冒出的冰晶优雅地挑断了他的手筋，扎入他滚烫的动脉，鲜血染上他的脸与五指。
血泊慢慢地扩散，身体在痛感里麻木了，冰晶已经爬满了他的腰侧，即刻就会吞噬他的爵印，神识上的微弱的挣扎，全数来源于自己无能吧。
濒死前，白有苏的目光僵硬地挪在右臂流淌的鲜血上，撕裂最后的生命般调动起魂力。
——“水源的魂术师，天生对水就有绝佳的控制力。而人类的身体，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水……”

死灵体本对青年所触发的微弱魂力不以为然，结果当一根根鲜红的冰锥从血泊中盛放，自白有苏的手臂里穿刺而出时，瞬间刺穿他的肩膀与胸膛。就在它分神阻挡的片刻，白有苏用最后的气力挪动了身体的重心向前了一步，脏器和骨节在冰晶的拉扯下撕成碎片，举手投足间都是飞散的血沫。
最后，青年沾满鲜血的五指触碰上了镜面。
鲜红的指印扩散开金色的涟漪，波纹如同河流扩散，爬满了死灵镜面内所有的阳刻阴刻。
白有苏最后的视觉终结在这里，流淌的泪水冲不散眼前的黑暗。
至少自己是帮上忙了吧……这样就，足够了。
他甘之如饴。
下一秒，所有的死灵体如同脱线傀儡般定格在原地，无疑，白有苏最后的天赋干扰了镜面的联系，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但对于在场所有被死灵困扰的人而言，是一次绝好机会。
白辰微在这场战役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分神瞬间，他眼前劈开一道刺目的金芒，枪尖在他胸膛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但陈琳并没有继续追击，杀意已经在她的面容上褪去，她在半空调转方向，抛下战局，如同流星般向死灵镜面那个方向坠落而去，黑化的迹象在迅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