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南柯一梦(二十)(6)

“噗”，“噗噗噗噗”，一连串仿佛吹灭蜡烛的声响在黑暗里短促地划过，飞在前面开路的十几只雪雕接二连三消失不见了，仿佛是陡然吹起的锐风凿破了白色的灯笼。
黑暗再一次从天而降，笼罩在他们两人头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紧张的呼吸声。视线里一片瘆人的漆黑，感觉有什么东西会在这黑暗里悄然复苏——
扭曲的黑暗，混沌的视野，和梦魇相似的猩红瞬间吞噬了他。
“啊——”
爆炸的彻响从头顶倾泻而下，叶宇飞与白有苏被另一个赶来这里的人用银白的丝刃卷掠着，带离了猩红的藤蔓之海，视野中心的长桥密密麻麻搅动着细长的血管。他看见了废墟被血海吞没，逐步化为灰烬，也看见了顷刻崩塌的泥土因为空间的切割坠向另一侧的怪异光景，而整座城正被碧绿光环的巨阵笼罩在其中，仿若笼中之物。
黑暗中最先出现的，是一双比黑暗更黑的眼睛。
然后，挂着血迹的美艳面容，魅惑的微笑。
“琳琳……？”叶宇飞的瞳孔逐渐收缩，看清了汇聚在血藤尖端那朵花蕾中的人影。
——陈琳。
她睁着漆黑的双瞳，冲着自己抛出一抹模糊的微笑。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正在渐渐变成泣血的蔷薇。
这一刻，多像当初在叶公馆的情景重现啊。
可是，不管是当初的那一刻，抑或是此时，在陈琳的记忆里，都不会存在。此刻的她，在某个冗长无解的梦境里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琳琳……？”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飘散的神智与被切开的胸膛一同，迅速旋转在飞溅的鲜血内。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涤荡着鲜血与刀光，令叶宇飞的西装绽放一大片殷红的花束，直达腹部。
那是，与营救的定义截然相反的镜面：女人高举利刀的手，为昔日的恋人献上嗜血的杀意。
——在那毫无光明的尽头，救赎不复存在。
“这次，玩的可真大啊。”站在长桥下的眠霜，望着闯入这里的老人，舔了舔獠牙：“所有前辈都到齐了——他们可都是曾经的胜者啊。”
恩约坐在破碎的雕像处，屈起一条腿，将手架在其上，手臂上是流逝的金光，他理智道：“又多了一位不确定因素。现在这个情形，你有把握赢吗？”
“哈！赢？”眠霜爆发出笑声：“木头，你脑袋里除开任务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狂宴不玩得满身是血怎么行？狩猎！阴谋！杀戮！你不期待吗？像你们所认知的野兽们再次被关入囚笼后的反应？！哦，我懂，你不曾享受过这种乐趣——但你背后的人一定十分期待，他们看着我们彼此撕扯，吞噬，然后成为他们引以为傲的棋子！不过话说回来，再也没有比这个舞台更适合【断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