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南柯一梦(二十二)(3)

绕过不断生长的环节，披戴鲜血的青年向手握剑刃的十七神像冲去——魂力枯竭的征兆沿着双臂游走，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暗色的斑块……刺鼻又冰冷的血腥味，他并不陌生…记忆的影子不适宜地跟了上来，濒临死亡的逃逸，自己被不断追击，逃逸……猩红的雨点再次炸开，视网膜的周围都是红色的裂痕……
柔软粘稠的触感在脚下翻涌，不断蠕动的肢体……是了，就像【同类】的手脚……他曾踩着他们搭建的阶梯向出口逃亡……不断死去的面容……记忆里的暗影追上他，扼住他的呼吸。
银鞭饮血，血的颜色缀上他的脸，那是活下去的滋味，杀戮串联起过去与现实。
记忆碎片的拼凑使许多陌生的情感占据了心房，白有苏的眼瞳颤抖，浮现出一抹狂乱。混沌与痛苦、无数锥心的景象压上了他瘦弱的脊背，就算本能的再怎么厌恶杀戮，最终还是因为生存变成这幅模样。
一个又一个残影被密集的血藤击落，十六、十五……
溃散为原型的宝石形同坠亡的雨水……缀起因果……
三、二……
就在手臂要触碰到石像的那一瞬，白有苏只觉脚踝传来刺痛，便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回首只来及看到陈琳的冷笑，以及缠绑在脚腕处的鲜红，身体被失衡拉扯离地的瞬间，捅穿躯干的触肢使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

相比大量失血的疼痛，晃动在脑海里的暗影使瞳孔战栗……
混沌中十七神像的身影……层层重叠…那位执剑的剑士并非男性……而是女性……
脊柱再次被撕裂的痛楚重叠了久远的过往……从血脉里连骨剥离的重要事物……
天赋却贪婪地开始咀嚼伤痛，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被留下的一个……
被悬吊的躯体被摔至塌陷的房梁林群，在地表砸出巨大的开口，鲜血浸润口鼻，血海从视野的尽头倾泻而下——在被记忆和现实一分为二的时间里，白有苏突然触摸到精神之海深处的一丝【清醒】。
这种清醒……就像从混沌里捕捉到一闪即逝的预兆，是一种久远的本能。
——至少对杀戮这件事不再存有迷茫的本能。
意识被杀意消解，束龙内的龙吟骤然分裂，阻碍了血海的涌流汇聚。吸纳伤口的四肢在被动修复，体内的怪物无差别的吞噬着周遭的攻势，神经沿着鲜血开始流淌的体表膨胀，逆向修复着躯壳内的短缺。
他感到了【饥饿】，他感受到这具躯壳正进一步地向怪物的方向行进。空气里腥味令他不再反感，他抓住了周遭浓重的红色，将它撕裂，咀嚼，粘稠的味道令他想起曾吞咽过的一块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