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南柯一梦(四十二)(3)

“她十六岁那年不知什么原因，爱上了这附近村庄里的一个男孩子，一个货郎的儿子。因为他俩身份实在悬殊，老爷铁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因此墨姬做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她愿意放弃贵族小姐的身份地位乃至家族姓氏，同那男孩私奔。他们逃出去整整七个月，最后又被抓回来。所不同的是，小姐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
“那个男孩立刻就被关押起来，但是老爷心疼这个女儿，不想把她逼疯，也不敢冒险打掉她的孩子。所以，一直等到那个孩子出生满月后，才追究此事。那个男子被冠以偷盗土司的罪名绞死，甚至没有报官审判。因为太太的挑唆，也是为了断女儿念头，老爷故意把他的尸体吊在墨姬能够看见的地方。受到这种刺激，她就没有奶了，正巧我的第十一个孩子出生，就两个孩子一起带，小姐的儿子和我的女儿。”
“这件事过去六个月后，老爷希望尽快给墨姬小姐安排一门婚事好让白氏家族从丑闻中脱身。于是，他写信安排墨姬小姐去昆明省会里的神族总宅投奔家族中的大巫师白尧楠老太爷，并以未婚少女的身份在神族中开展社交。而小姐同货郎生的儿子，被丢进了仆人的圈落，他不能拥有白氏家族的姓氏，只可以以家族护卫统领侄子的身份长大。而且太太还一直在家里骂墨姬小姐，说她克母又放荡，我他妈听了都想骂人。”

“又过了两个月，在北方游历求学的大巫师的曾孙瑜桐公子，也是墨姬小姐最小的叔叔，在一次篝火晚会上认识了察哈尔的乌云娜格格，很快两人便相爱了。因为他年纪小尚未有婚配，所以，他立刻向那位蒙古公主求婚了。因为神族近亲的婚姻必须得到族长的首肯，在面见族长，获得同意之后，他们两个决定向先代神族族长请求缔结婚姻的许可，以及向白银祭司祈祷祝福。合着张罗婚事忙不过来，老爷就让墨姬从省会返回文山帮忙家中。就在她返回的第三天清晨，我发现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大腿根部生长出的一丛红色肉瓣中撕下一片，在烛火上烘培。当那东西干枯成经血块的颜色时，她将它们碾成粉末，收进一段小小的纸捻中。第二天，太太就病了，疯言疯语一周后在睡梦中去世，没有一个医生能瞧出太太究竟生了什么病。在那之后，瑜桐公子不得不暂停婚期，回家奔丧，同时安排家族事宜。
而墨姬小姐则去了昆明，暂时接替瑜桐公子无法履行的职务。也就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后，先代神族族长去世。”
“后来呢？”陈诺仿佛听故事般平静地问道。
“神族族长一死，瑜桐公子的婚事就被白银祭司否决。理由是他们魂力都太高，恐将来难以诞下子嗣，不宜婚配。同时，还给瑜桐公子特批了一门婚事，就是迪庆领主的一位近亲，滇西龙氏家族的贵女。当时我记得瑜桐公子暴跳如雷，说新夫人相貌丑陋心如蛇蝎人还没什么文化。总之到最后这门婚事告吹了，瑜桐一气之下离开了云南，并且很久都没回家。而且被瑜桐公子这么一搅，墨姬小姐有私生子的事情也被捅出去了，原本上门求婚的男人纷纷打退堂鼓，他们都不愿意找一个既没有继承权，又未婚生子的女人做老婆。家中其他小姐也受了影响，不是离了婚就是退了婚约。事情陷入僵局。而且也是从那时候起，瑜桐少爷就像着了魔一样，不停地为侄女物色丈夫，甚至不问家事人品，一心只想把她嫁出去。他们叔侄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变得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