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6)

S城的日子变得很慢，张小波变得无所不能。
张小波还会骑摩托。
刘耀军修好的一辆，还没上油，刘星踢了镫子迅雷不及掩耳把车推出来，只会个打火。前些日子张小波教他喝啤的，涩的像马尿，不是什么名贵酒品。眩晕感一点点铺展开，那人多说了几句，说山上的清泉酿出来的酒是全中国最好喝的酒，虽然他只跟着尝了那么几次，且每次都不多。
“吹逼吧，”刘星涨肚涨的想吐，剩下一个瓶底倒在了白沙滩上，“舌头都大了。”
那一小片湿乎乎的沙子被他重新装进了易拉罐里，预备等张小波醉了，就骗他喝沙子。
“骗你干什么。”
他俩从天亮喝到天黑，喝到繁星满天，地上这颗喊着闹着要和天上的比个头。闹着闹着就静了，张小波以为他要吐，颇好心地拿走了刘星盖在腿上的校服外套。

“张小波，我讨厌你。”
吐吧，吐一身才好。
“刘耀军喜欢什么，我就讨厌什么。”
“挺可笑吧，”沙子的比热容比水高，刘星的后背比泡了浪花的赤脚冷，“我是这么觉的。”
张小波是长达二十五公里海岸线上的唯一热源，被抱住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同酒精引发的神经麻痹，完全可以解释那晚情难自控的吻。
“一点也不好笑。”张小波说。
07
有些人骨里有血，如张小波。
彤彤曾经问他放弃和坚持哪个容易：
“我没什么可以坚持的，也没什么可以放弃的。”
他甚至不记得是怎么来到彩虹之家，又是怎么和阿杰彤彤熟稔起来。大多数时候，他小心地保持着与人相处的距离，蜷缩在自己的安全地带，很少袒露真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