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春十九巷(2)

灯好，灯下倚着门的人也好。那是个清矍的男人，看着不过而立之年，散着一头寻常百姓的这个年纪中并不常见的白发。一身黑纱裹得严严实实，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但那毕竟只是一层纱，透出里头白底金色缠枝花纹的中衣和白色的里衣。在这条街上的，除了那些来逛的人，其他的都是能露多少露多少，看看街头那个半老徐娘，啧啧啧，连肚兜都要露出来了。裹得这么一点不露的，还真是独他一份了。
仔细看看，脸被头发和阴影挡着看不清，遗憾的视线往下移就被那双手夺去了。骨感，这是看到后第一个蹦进脑子里的词。修长，苍白，指尖涂着黑色的指甲油。你能够想象那双手在自己的背上划过，带着凉意，戳着某一点了，指甲就抠进皮肉里，又痛又爽。
大概是站得久了，那人换了一条腿做支撑，双手抱胸，右手手指不耐烦地在手臂上一下下点着。他顺势晃了晃头，头发跟着动了动，露出那张脸来。有些难以形容，极高的颧骨和薄且略显锋利的唇形让他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亲近。深紫的口脂倒是与黑色的指尖相得益彰。眉形上挑，斜飞入鬓。凤眸含情？不，含的是冰，是极北之地的风雪。冷冷的，看你一眼，又低下头去想自己的事情。
这样一个绝色的人物，应当是有络绎不绝的生意才是。但看看那盏不似旁人的宫灯，那身看不出来头但莫名觉得华贵的衣衫，还有那白发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端的是有贼心没贼胆。

夜半了，更夫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已然走过三次，仍然没有人上门。隔壁屋的小姑娘已经明里暗里看了他许久，这时也不免叹息。悠悠的一声随着风飘远，被来人踩在了脚下。倚着屋门，吹了半个晚上冷风的人瞥到他，终于抬起了脸，把脸上乱着的头发拨到了耳朵后面。小姑娘有些疑惑地转头，但看到那个人，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又是个怎样的人呢？同样的白发，但梳得整整齐齐，头顶一只莲花冠。白色衣袍，金色滚边，暗纹在灯光下时隐时现。手持一柄拂尘，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来人不做停留，朝着这里越走越近。小姑娘的心怦怦跳起来，她知道那是谁，如果……如果……那就好了！与经过先前那些屋子同样，来人越过了自己，意料之中地。她看着他向隔壁屋走去，揽着那个人的腰说了几句，孟浪的亲了一口唇角，就要一起进屋去。小姑娘瞪大了眼，竟然……！来人回身关门时，对她眨了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被那只漂亮的手拉进去了。
小姑娘只觉得自己的脸烧了起来，连后面妈妈说的什么话也没听清。
真好啊，她恍恍惚惚地想。
——————END（？）
给大家闻闻车尾气隐隐约约的味道，找到了么？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