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表哥】电影(2)

眼神警觉一点，犀利一点。导演拍拍他的肩膀，你在使劲吗?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肌肉松弛成这个样子。虽然我知道这个动作需要自然放松，但这样看起来不够真实。你别急。导演把道具枪放到一边的时候冲场务使了个眼色，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给你，你是个好苗子，可塑性很强，之前的拍摄证明了这一点。我也知道你有打戏底子，看你试镜的身手，之前应该做过武替吧?所以这方面不用我担心，我就是觉得你一直有点害怕这个镜头，它又不是枪口，也不会吃了你，我希望你面对镜头能自然一点，咱们争取早点拍完。你来试镜的时候说过，转行做演员是因为，呃，你家人的愿望，对吧?
是哥哥。他知道短时间内他们回不到正题来，就垂下枪，像嘴最严的叛徒，惜字如金地出卖自己。
对，为了完成你哥哥的愿望。那这一次就是你的机会，导演像老熟人一样拍拍他的背，他先是僵硬，再是瑟缩，坐在后面休息的女主大概是想起他们失败的激情戏码还嗤笑了一声，无异于雪上加霜。他心里敲起了鼓，下意识开始从腰间蓄力，脊椎一节一节贴上导演停在他背上的手，偏偏导演还在说，你的身材、脸蛋还有肌肉线条都很漂亮，别浪费了它们，你天生就是做这个的料。他攥紧了拳头和导演对视，导演大概以为他开悟了，也笑眯眯地看过来，说，你不要让他失望，让他能早点在大屏幕上看到你，好吗?

他。他再一次向导演投降。他松了力道，点了头。
我再把路线告诉你一次。你从室内踹开门出去，观察四周，解决掉一些敌人，跑到那个车后面——之前武指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你在这里要停顿一下，回头看一眼你的搭档，和她相视一笑，对，再大步向前走，别忘了扣紧扳机，眼神，表情，肌肉，全部到位，别回头，想象自己是个猛男，知道不知道?导演捏了捏他的胳膊，你就是个猛男，现在，好好干，听到没?
好。
开机，他举起枪，下意识还是按照自己养成的习惯来，没什么屏幕美感，不花哨，不浮夸，也不潇洒，只符合追求力量和速度的美学。他从台阶上冲下去，室外倾泻而下的光线让他眯起眼睛，快速地观察遵从本能朝可能的位置扣动扳机。他在掩体后面缓了口气，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因为冲动忘记了交给他的任务，本来应该回头的地方他没有回头，而是接着惯性冲出去，自然得就像真的有什么人在和他火拼。他掂掂枪身，流畅地卸下弹夹朝后扔去，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假东西落地的声音在片场突兀到尴尬，他回头，只有没人对戏的美丽女孩儿冲他补上刚刚落下的嘲讽一笑。
完美，真的完美，我甚至觉得差点就可以一遍过。导演率先向他走来，工作人员也各自继续工作，似乎刚刚他的即兴发挥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如果我再让你来一遍你介意吗?说不定我们可以有更完美的效果，虽然已经很好了，还是再来一遍吧。怎么了?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了?哎呀，你是在哭吗?你哭什么?这里我们改一下，不要对视了，从车那里出来之后就别回头看，但是嘴角要有一抹笑容，超级自信的那种，因为你知道你的搭档就跟在你身后。你们俩一前一后冲出来，那股劲儿就连上了，然后全歼敌人，杀出重围，我要这一段在这个激昂的氛围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