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下）(2)

他以为高中毕业之后，他和赵云会老死不相往来，赵云会在没有他的生活里过得更好。他会在大学遇上自己喜欢的并且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那个人戴上结婚戒指，会在他完全无法猜到的情况下，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最后安度晚年。 而这一切，在赵云主动消失后，诸葛亮都不会参与。 可是现在赵云出现了，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还出现在他刚察觉自己的感情、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出现了。 说是巧合也太巧合了，但是诸葛亮没有想出什么理由来更好解释这个“巧合”。他可以绕个圈子，想着一切都是赵云故意的，但是这种阴谋论有个很大的漏洞:赵云缺少一个动机。 他不值得赵云那么做。 不，不对，赵云有动机的。 动机不就是写了半面墙的、让诸葛亮哭泣醒悟的罪魁祸首:“赵云喜欢诸葛亮”吗? 要是赵云还喜欢自己…… “亮亮…
…”赵云有些无奈地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别多想，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 “我不信……”诸葛亮一开口，发现他嗓子都是哑的，“怎么会那么巧？” “我妈告诉我这街要拆了，让我出来买水果的时候顺道过来看看。”赵云把手指放在诸葛亮的鼻尖上，“不信你闻闻，我手上是不是有苹果味。” 鼻尖确实有苹果的清香隐隐环绕着，诸葛亮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他吸了吸鼻子:“接着说。” “是，”赵云微笑起来，但是诸葛亮现在看不到，“我路过巷子的时候，看到你在巷子里拼命地刮水泥墙皮，我有点担心你，就站在巷子口看着你，没想到你刮完墙皮后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走近了才看到墙上的文字，这才决定和你打招呼。” “墙上的字真的是你写的?” “嗯，那天，就是毕业前一天，我半夜翻窗出门，打着手电筒在墙上写了这些话，想着第二天要和你告白的。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刷了新的水泥，那我的告白也说不出口了。

” “你……” “我很没用吧?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会搞砸。本来以为你永远不会看到了，没想到这边的巷子要拆了。不过还是太晚了点啊……” “不晚……” “嗯?亮亮，你说什么？” “我说，不晚。” 诸葛亮的气息恢复了不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从赵云的双手下逃脱，回身死死抱住了赵云，整个人埋进对方的怀里。 “亮亮?” “嘘，别吵。”诸葛亮在赵云胸口蹭了两下，“赵云。” “在。” “你还喜欢我吗？” 赵云的呼吸凝滞了片刻，随即放松下来:“当然，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也是……”诸葛亮抱着赵云的手收得更紧了，“虽然我太迟钝了，刚刚才发现。” “赵云，我好想你。” 不带片刻迟疑，赵云回抱住连肩膀都因为用力而颤抖的诸葛亮，“我也是……亮亮，我很想你。” 阳光终于完全西斜，照亮了整个巷子，暖黄色的夕阳下，相拥在一起的两个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那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岁月的长度，是赵云十八句喜欢的长度，是诸葛亮后知后觉二十年感情的长度，是两颗胆小又执着的心彼此靠近又远离，最坦诚相对的距离。 这大概是这条因为废弃而快要被拆的旧巷所见证的，最为美好的场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