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睡到你的宿敌 第七回 天人雪(下)(2)
然后他就又被震了一下。
在他记忆里一直高华风流的叶骁,现在跟条死鱼一样,衣衫不整、出气多入气少地瘫在屏风床上。
这一脸被工作榨干的药渣样……嗯……确实挺一言难尽的。 “……殿下?”
“沈侯……”过了好一会儿,叶骁眼珠子才轮了一轮,慢慢撑起身,干巴巴地道:“沈侯,有个事要借你才略一用。”
沈令微微欠身,“殿下吩咐。”
然后,他面前就落下了两摞半人高的案卷。
叶骁只说了一句话,帮我看完它。 叶骁简直是声泪俱下地控诉大理寺要把人榨干成药渣的加班行为,他说你知道吗?我仗打着,和谈干着,毒酒都吨吨吨干下去三杯,蓬莱君亲手把我打成个狗样,但他一天不给我延期啊,一天都不延啊!必须要我十月初交所有复核文件,所有啊!一个人都不给我加啊!
他这么说的时候,沈令正在看第二本案子,说两户人家寻仇斗殴,其中一户把对头一家绑来,当着老头的面,把唯一的幼孙剪鱼一样活活剪碎了。
沈令按了按眉间,把视线从案卷里调开——他想起来看的上一本,讲的是黑店把住店客人药翻放血,跟干草一起铡碎喂猪的案子。 ……还是别想了…… 需要缓一缓的沈令看向叶骁,叶骁正在嘤嘤嘤,看他望过来,叶骁停止控诉,想了想,特别懂的看回去,说,嗯,我们这边午时二刻吃饭,马上。 不,我不想知道这个…… 然后五娘差人送来的中午饭就真端上来了。他面前是豆腐皮笋丁包子加六碟净素小菜,不见一丝肉星儿——看来是体贴他初来大理寺,不愧是五娘,色色想得周到。 不过沈令依然只吃了平常三分之一的量。 叶骁哼笑道说沈侯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就这么纤弱了?看几本案子就吃不下饭了? 沈令说,战场杀敌和这完全两回事好么? 叶骁露出了“啥,都是杀人,有啥不一样?”的表情。 沈令决定换个话题,“这么多案卷,就殿下一个人处理?” “怎么可能?
我下面有属官,但是得等我都看完了,才轮得到他们处理。”他看沈令一脸不解,慢慢笑了一下,忽然道:“……一千五百四十一件。” 沈令怔了怔,塑月秦王深灰色的眸子凝视着他,“这个房间里,今年要勾决的案子,一共一千五百四十一件,涉及人犯三千六百六十四人,死者二千九百五十五人,苦主四千三百八十一人。一共涉及正正好一万两千人。” 这个数字一出的时候,沈令心内一震,他重新扫视了一遍房间里堆叠如山的案卷,再看向对面的男人。 叶骁道,而这些,全由我判断。一万两千条人命,我定生死,那就必须我先看看完,再交由下官勘验。 他这么说的时候声色平淡,但是言辞犹如金石掷地,容止摄人,让人不敢逼视。 叶骁顿了顿,说他之前已经审完不少了,里头有疑点的案子已经全部打回,不少大理寺属官被他扔出去协助刑部勘验案子了,实在没人手,才叫沈令来帮忙。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是不是沈侯觉得……我这样的人渣,不配是这个样子?” 沈令皱眉,几乎有些严厉地道:“……殿下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他说之前您说过,您不信关于下官的传言,而数月相处,虽然您自己说都是真的,但是下官却还是不信殿下的传言。殿下愿意对我说真相的时候,您自然会说,到时候,您说,下官就信。 “您说信我,那沈令,也想信殿下。” 然后,沈令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微笑。 叶骁生得好,他这么一笑,宛如月照春樱,干净天真,偏生又带了一点儿天生旖旎。 他起身端坐,郑重向沈令拱手,“孤,就此以托沈侯了。” 见他行礼,沈令也起身敛袖,躬身肃然道,“谨遵殿下上谕。” 然后叶骁就满意地又瘫了回去。
沈令按了按眉间,把视线从案卷里调开——他想起来看的上一本,讲的是黑店把住店客人药翻放血,跟干草一起铡碎喂猪的案子。 ……还是别想了…… 需要缓一缓的沈令看向叶骁,叶骁正在嘤嘤嘤,看他望过来,叶骁停止控诉,想了想,特别懂的看回去,说,嗯,我们这边午时二刻吃饭,马上。 不,我不想知道这个…… 然后五娘差人送来的中午饭就真端上来了。他面前是豆腐皮笋丁包子加六碟净素小菜,不见一丝肉星儿——看来是体贴他初来大理寺,不愧是五娘,色色想得周到。 不过沈令依然只吃了平常三分之一的量。 叶骁哼笑道说沈侯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就这么纤弱了?看几本案子就吃不下饭了? 沈令说,战场杀敌和这完全两回事好么? 叶骁露出了“啥,都是杀人,有啥不一样?”的表情。 沈令决定换个话题,“这么多案卷,就殿下一个人处理?” “怎么可能?
我下面有属官,但是得等我都看完了,才轮得到他们处理。”他看沈令一脸不解,慢慢笑了一下,忽然道:“……一千五百四十一件。” 沈令怔了怔,塑月秦王深灰色的眸子凝视着他,“这个房间里,今年要勾决的案子,一共一千五百四十一件,涉及人犯三千六百六十四人,死者二千九百五十五人,苦主四千三百八十一人。一共涉及正正好一万两千人。” 这个数字一出的时候,沈令心内一震,他重新扫视了一遍房间里堆叠如山的案卷,再看向对面的男人。 叶骁道,而这些,全由我判断。一万两千条人命,我定生死,那就必须我先看看完,再交由下官勘验。 他这么说的时候声色平淡,但是言辞犹如金石掷地,容止摄人,让人不敢逼视。 叶骁顿了顿,说他之前已经审完不少了,里头有疑点的案子已经全部打回,不少大理寺属官被他扔出去协助刑部勘验案子了,实在没人手,才叫沈令来帮忙。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是不是沈侯觉得……我这样的人渣,不配是这个样子?” 沈令皱眉,几乎有些严厉地道:“……殿下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他说之前您说过,您不信关于下官的传言,而数月相处,虽然您自己说都是真的,但是下官却还是不信殿下的传言。殿下愿意对我说真相的时候,您自然会说,到时候,您说,下官就信。 “您说信我,那沈令,也想信殿下。” 然后,沈令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微笑。 叶骁生得好,他这么一笑,宛如月照春樱,干净天真,偏生又带了一点儿天生旖旎。 他起身端坐,郑重向沈令拱手,“孤,就此以托沈侯了。” 见他行礼,沈令也起身敛袖,躬身肃然道,“谨遵殿下上谕。” 然后叶骁就满意地又瘫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