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2)

“醒了？”“嗯。”发觉耳朵就要挨上林高远的肩膀，她赶紧摆正脑袋，揉着差点扭到的脖子心想还好还好，没有碰到。林高远不再说话，王曼昱转头看向窗外，灰色山岩和苍绿的树好似没有尽头，即将进入隧道，她靠回椅背喃喃自语，“不是要去海边吗？”被黑暗吞没，像又一个梦的开端。王曼昱干脆闭上眼准备再睡一觉，耳朵却感受到热量，“你猜过隧道还要多久？” 这什么问题，她腹诽，接不上的问题真是社恐人的噩梦，“不知道。”气氛滞住片刻后王曼昱才反应过来，乱说一个也比刚才赌气似的回答有分寸，刚要试图补救，林高远已经接过话，“没关系，”王曼昱感觉他在偷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倒数，肯定一秒不差。”他按亮表盘，“十六秒。”她觉得好玩，听着他数，“十二。”中间的车厢根本看不到隧道尽头，但林高远声音坚定，“七，六，五…”她跟着紧张起来，“一。
” 和阳光一起填满车厢的还有惊呼，如同老套的电影情节，但无疑是个魔法般的时刻。海，沉沉的墨蓝色直铺展到天边，像要抓住每一丝每一缕阳光不再反射。王曼昱趴在玻璃上呆呆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向林高远，他正看着她笑，连眼睛都弯起来，“到海边了。” 火车在朴素的小车站停下，站外等着他们的是壮阔的太平洋。王楚钦和孙颖莎像两只好久没出门的小狗冲着沙滩狂奔而去，林高远犹豫地问她，“要跑吗？”王曼昱摇头，于是两人转了方向沿着海滨小镇的街道散步。“我叫王曼昱，”说完她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急着提问，“刚才那个倒数，怎么做到的啊？”林高远沉默半晌，王曼昱以为他没听清刚要重复，他偏过头笑着说，“下次告诉你。” 哪还有下次，孙颖莎的暗恋成败就在此一行，王曼昱转而思考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双脚却诚实地跟着林高远一步步深入小镇。海边的风比市中心大，空气里有海浪和植物摇晃的声音。

没人刻意挑起话题反而自然，王曼昱自小在内陆长大，来到海边格外兴奋。林高远指给她看排队过马路的海鸥，遥远的海蚀崖，街角的白色鸢尾，被悉数收进相机。阳光早已烈起来，路过冰淇淋店王曼昱就迈不动步了，最后一人一支冰淇淋在店里吹着冷气。 王曼昱一边吃冰一边检查照片，翻了两下就小声惊呼，“完了！”林高远跟着紧张，“怎么了？” “照片都是戴着墨镜拍的，其实颜色根本没那么好看。” 说完还气鼓鼓地瞪着摆在桌边的墨镜，眼神清楚写着“都怪你”。林高远想笑不敢笑，毕竟王曼昱是认真在生气，只好顺着她，“那咱们现在原路回去重新拍？” “不用，”她皱了下鼻子，“戴着墨镜看好啦。” 当晚王曼昱和孙颖莎挤一张床上夜聊，床头柜上的水瓶里插着几支王楚钦送的花。夜聊无非是孙颖莎转述男朋友的暗恋心路历程，王曼昱时不时敷衍地嗯一声，白天听了太多海浪声现在还在幻听，迷迷糊糊就要睡去时扑捉到新的关键词“林高远”。
孙颖莎勾了下她的手指，“说嘛。” 王曼昱睁开眼，看见自己侧躺的身体挡住小夜灯的光，落在墙上成了连绵的山。“说什么？” “哎呀，你觉得林高远人怎么样？” 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还是装傻，“怎么问这个？以后又不会再见了。” “为什么不见？” “你俩成了我就功成身退了，以后约会可别带我。” “王曼，” 孙颖莎凑近些贴在她肩膀上，“你一点点都不想谈恋爱啊？” 王曼昱哭笑不得， “合着今天不是我俩撮合你俩啊，其实是反过来的？” 孙颖莎干脆图穷匕见，“我觉得林高远人挺不错的，大头说早上的咖啡其实是他自己要买的，是不是挺会照顾人？哎呀，” 孙颖莎拽着王曼昱不让她翻身，“大头不让我说，今天林高远可是因为你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