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蕾】洞房花烛夜(2)

一袭大红嫁衣将他肌肤衬得似雪如玉，头上则是点翠凤冠，旁边还有块红头纱尚未盖上，正是在等良辰吉时，要到外头坐上花轿去张家成亲。 他望了眼镜中的倒影，见里边的人神色有些局促，便问了身旁的侍女道：「有没有哪里不妥？我这妆是不是画得有些艳了？是不是再淡一些才好？」 「不会的，咱家公子可是最好看的。」一位侍女答道：「周公子尽管放心，您这样是恰恰的好，这胭脂与您肤色相配，瞧上去再好看不过了。」 「是吗……？」 周公子看了看身上的嫁衣，又觉得头顶沉得很，他稍稍动下身体，却像是忽感不适般停了下来，口中微微低吟一声。 侍女觉得奇怪，但周公子很快便摆摆手示意无事，于是她也未多言什么，只朝门边漏壶看去，哎呀一声道：「时辰差不多了，公子请起吧。」 「嗯。」 红巾覆上，周公子眼前只余一片殷红与模糊的人影，他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的走着，侍女则从旁搀着他，仔细带他上了轿。
跨上轿辇时，她似乎听到了一声铃铛响，可身周并无这等事物，遂想大抵是自己将公子身上的珠玉相碰声给听错了，安安静静的扶着人坐下。 「起──轿──」 轿身微动，周公子感觉身体沉了一瞬，他知这是启程了。 周家到张家，不过百来步的路，他却觉得这路长得很，长得他心中微惶，不知张公子见到他这副身着嫁衣的模样，会作何感想。 但愿他喜欢罢。他想。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花轿停下了，周公子听得一声唤，便由侍女扶下轿，慢慢走进张府里头。 然后，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唤他：「夫人。」 面上一热，脚下险些绊倒，周公子忙稳了身子，走到那人跟前，与他一同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听着夫妻二字，周公子有些恍惚，他只记得自己同身旁的人拜了三拜，再然后，便被带入张府东侧的一处厢房中，坐在这一床铺满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的榻上，等着与他完婚的另一人进来。

张公子在外同宾客敬酒，此处便独他一人，屋内忽显得颇为冷清，除了跃动的烛火，再无旁的东西有动静。他偏头看向床榻，碰了碰上边寓意早生贵子的物什，哂然道：「阿茄，弄得还挺周全啊……」 「自然是要的。」 门边忽地传来张公子的声音，周公子指尖一顿，回首道：「筵席已经散了么？」 「是。」隔着红盖头，周公子瞧不分明少年的身影，他只听得对方步步走近，一阵布料摩擦声响，床的半边跟着陷下，即知晓是张公子坐到他身旁了。 「为夫想快些见到夫人，所以便提前散了席，来客们也都回去了。」他听见张公子问道：「夫君现在，可以看看夫人的样子了么？」 周公子面上一热，慌乱地点头，头上的凤冠却因而差点坠下，他赶忙又止住动作，试图扶正凤冠，但一双手已握住了面前的红盖头，缓缓将其揭开。 「好看。」 凤冠被摘下，一只温暖的掌心贴上了面颊，轻轻捧起周公子的脸，令他与眼前同样身穿喜服的少年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