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美国甜心(2)

混乱的年代里，上城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不属于所有人，于是加洛提莫斯成了所有人的甜心：生活在地下的，小麦色皮肤上涌动着年轻肉欲的美国甜心。 加洛白天在酒吧端盘子，晚上睡在切尔西。这一片鱼龙混杂，但也时常有艺术家出没。“我刚刚看到格雷丝·斯利克了！”加洛把银质托盘夹在胳膊下，兴冲冲地冲到后厨和露琪亚搭话，而后者正在为一盘虾和青酱装盘。 “格雷丝·斯利克是谁？”快到下班时间了，露琪亚心不在焉。 “是她唱了那首歌呀！你听过吗？叫《白兔》。”加洛放下托盘，他兴奋得很，两根手指像兔子的耳朵一样灵活弯曲，“他们的乐队最近常来我们酒吧！” “你穿这身衣服做这个手势倒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兔女郎。”露琪亚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我下一部要拍兔女郎？”加洛听完顺手整了整侍者服的领结，相当得意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一身黑色马甲白衬衫的衣服的确与他相配，虽然是黑色的廉价布料与随处可见的款式，这套穿在加洛身上尺寸刚好的制服却诚实地显现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加洛不穿衣服的时候比穿衣服多，导致他自己也很喜欢这套只要白天限定的绅士衣裳，兴致很高地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里大声剧透起自己的下一部片子来。 “真是个笨蛋。”露琪亚目送着那个年轻的身影忙着和进门的客人飞吻。客人们平时也喜欢捏他的屁股再开一些关于他的黄色玩笑，而加洛本人倒也毫不在意地继续咧嘴笑着，像个天真的大男孩。 他对一切都照单全收；现在已经几乎不会再有谁质疑加洛对于三级片的忠心，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干这行似的；但最初的时候露琪亚仍然记得这个从拉斯维加斯来的年轻小伙子尚显青涩的模样。几年前的加洛提莫斯尚且是无名之辈，也并未想过以后要在地下电影行业大展拳脚。他从拉斯维加斯来，带着一身赌城中放浪过的痕迹和沉醉过酒精后的低迷，在某个夜晚敲开了酒吧的大门。伊格尼斯，大家的老板，一开始并不放心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为他工作，他看起来虽然颓废却并非贫困潦倒，反倒到从谈吐中展露出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痕迹，喝醉时也能醉醺醺地指出店内使用的每一种上好的食材与历史悠久的红酒收藏；

洗衣服的女工曾经在加洛睡着以后扒下他身上的脏衣服，连同一枚精致的徽章戒指。没人期待从流浪汉的身上得到什么值钱玩意儿，但那女工惊奇地发现衬衫做工剪裁极好，而那枚戒指则穿在一条金属链子上面，被加洛妥帖地安放在胸口。洗衣服的女工不认得字，而伊格尼斯被叫来后，一下就辨认出那是佛塞特家的家纹。 人们说，古雷佛塞特是个坏蛋。但真的提起对他的了解时，古雷佛塞特本人又仿佛是个巨大的谜团：人们只知道他富可敌国，又曾在数年前担当过国会议员。伊格尼斯住在曼哈顿很多年，因此知道这位神秘的富豪曾经每个夏天都在一河之隔的那座半岛上举行豪华的派对，据说只为了夺某位神秘美人的一笑。 而财权在手的他因前几年在华尔街的一起金融罪案被关进了雷克岛监狱，至今仍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但加洛毕竟不姓佛塞特，他看起来与那位金发又高大威严的男人毫无半点相似，于是没有人想要提起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