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泽】不良(4)

“总是，话说得好听。” 范闲并未辩解，笑道：“赏脸一起吃个饭？”李承泽抬眸道：“他都知道了，如若有人愿意，传遍京都，也不过顷刻之间。”范闲微微抿着唇，道：“他会为难你？你肯不肯传遍京都？”他顿了一顿，似是并不愿提及，轻声道：“你肯不肯，相信我？” 李承泽仍不回应，片刻道：“晚上有个活动要出席，不能与你吃饭。”范闲笑道：“巧了，怕是同一个活动，那你忙，晚上见。” 天色阴沉灰蒙才知入了冬。 那只干净修长的手，看来暖得过分。 李承泽在那样纠缠不清，冷硬灯光下，搭上那只手，范闲抿着唇笑，反手与之十指相扣。他身后薄绿色礼服的范若若轻轻笑出了声。 迎面是起伏惊呼与闪光灯。 李承泽垂眸望一望交握的手，难得有些局促。然而范闲笑来开怀，手握得紧。 李承泽想那两只手在灯下都干净磊落模样。可没有一处不沾一点血污。
李承泽想如今不必家里多说，便足以传遍京都。 落下签名时，仍想不通，或许只归于一见钟情。 他觉得疯狂。 看舆论从范闲公开支持李承泽，到两人同时出入酒店，再到酒店楼下私语拥吻，匆匆自风云诡谲的谋滑向轻薄纠葛的情。 李承泽不顾，推波助澜。疯狂却又快意。 像长久别扭的拘谨围困，逢到冷冷清泉，烈烈光与风。复得返自然。 李承泽去见庆帝时并不许范闲跟随。面对震怒时竟也觉得平淡。这个神一样的人，竟也有全然脱手的时候。他原不需与李承乾拼个鱼死网破，让李承乾做那磨刀石，便能搅乱这局，让事态失控。 李承泽几乎要笑。 却只是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陷入盲目爱情而不自知。缓缓道：“我对您这家业，其实从没有半分兴趣，我倒宁可与范闲去修书游乐，辜负您多年厚望实非本意，不过世事难料，然而承乾名正言顺，又何必非要多出一个我呢？反而带累父亲多年权衡偏爱，半分益处也无。

往日是我不懂事，如今，范闲总说幸而让我痛悔平生的事情未尝发生，如若为了点身外物，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或许的确使我痛悔平生，我很不愿一日得见这种事情。” 出门时见簌簌落了雪，状如飞片带来些醒人的冷。因是独自，李承泽踱步去取车，近前乍见纷飞灯影下站着个人。 范闲张开外衣将人裹进去，蹭了蹭李承泽通红耳尖，笑道：“我不大放心。”李承泽环上他的腰际，被寒夜冷风吹透的人其实没一点暖意。李承泽无奈地笑，道：“有什么不放心？与他虚与委蛇冠冕堂皇惯了，场面话我远比你精通。”顿了一顿，笑道：“千古艰难轻易唯一死，然而无论艰难还是轻易，我的生死，倒也不会顷刻就由他。” 范闲将他塞到车里，神色猛然沉了下来，道：“你别乱说话。” 李承泽靠着抱枕半躺着昏昏欲睡。去喊范闲，范闲并不应答。李承泽为他这怒气莫名，索性闭上眼睛沉睡。
范闲将人小心翼翼抱出来仍是扰醒。李承泽沉默去看漫天飞絮，良久环上范闲颈间，道：“你莫名气什么？”范闲垂眸望他，道：“你别轻易拿生死说事。”李承泽缓缓地笑。 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独自去见他？”范闲略略疑惑，李承泽笑道：“我闻说你为此时连日奔波，你是觉得我万万不能解决？”范闲道：“不过是，我挑起的事端，该由我收场。”李承泽笑了一声，道：“有件事情你或许清楚，或许不清楚。如今种种，并非为你说能将我拖出泥淖。实则如若我偏要如此，那并非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他轻轻去吻范闲，吻到耳侧，轻声道：“我同你纠缠不清，那全因我实在很喜欢你，是我乐意。你放心，为这么点乐意，我总得活得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