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辜负(4)

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杨紫跟前尝试着用双手握住她的胳膊。她的眼睛里有光，但却是向着和她对话的人的，向着她一厢情愿以为的“弟弟”。 那个和她对话的傻子，已经将话题扯到别处去了，开始和海璐姐一起三人共同吐槽起了“老父亲”晓明哥。 王俊凯站在原地，觉得心从未比这一刻更冷过。他又尝试着上前从背后抱住正接姐姐梗接得不亦乐乎的“王俊凯”，在他耳边说：“告诉她，告诉她，你喜欢她，想不顾一切和她在一起”。 那个过去的自己对耳边很快被海风卷走的微弱吐息毫无反应，继续比划着手里的动作，想尽一切办法逗面前的姐姐开心。 傻子，傻子，过去的自己是个傻子，误以为用魂体回到过去就能改变一切的他也是傻子。 他想让过去的自己说出“我爱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眼前笑得阳光的少年将心事妥帖藏好，由此便藏了整整八年寒暑，最后被捂烂了，发霉了，也再无机会将它亮到她眼前分明细说。
七月贝拉岛的环岛海风里，他呆立在一旁，住了往过去回溯的桨。 凌晨三点半，王俊凯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梦中的一切都如此真实，那些片段仿佛真实地发生在他生命里，不止一次。 如果不只是以魂体的形式，而是彻彻底底地回到过去，让一切重来，他能够拥有她吗？ 坐在床上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王俊凯侧着身子去拿床头上的手机，在视线闪过屏幕的一瞬捕捉到了眼睛下一滴闪闪的东西。 是泪吗，他用手去擦拭眼角，手却越来越湿润，成了一座被海水包围的岛。 他听到自己按下联系人列表最底部的那个人的电话，听到自己朝屏幕那头想了很久，最后吐出一句微弱的“姐姐”。 屏幕那头的人明显愣了愣，没有及时答话。她怎么这个点还不睡觉？对，他听到自己迟钝的大脑缓缓转了转。对了，信上说今天是正式举行婚礼的日子，她应该早就起床了，一脸幸福地在准备婚礼造型吧。

“姐姐”，他听到自己喉咙干涸得快要裂开的声腔。 “如果，如果在三年前，我说我爱你，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屏息等待着屏幕那头的回应，无论肯否，他都能说服自己了却这个遗憾，放掉她，祝她幸福。 一分钟后，过了多少年仍熟悉地仿佛贴着他耳边的声音传来。 “如果是三年前，我想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想不到任何理由拒绝？他愣住了，七月从窗外传来的蝉鸣声声使他想起了八年前她答应他一起去看日出的那个夜晚。那晚她被梦辰姐和海涛哥的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给她递了好几回纸，自己也被别人能公开上台面秀的爱情酸得不行，借着酒意顺势向她发出了看日出的邀请。 她答应得爽快，以她惯用的被他激得不服输的语气。当时人多，他得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就开心得没有多想，现在结合她这句话的意思，难道？ 电话里两个人俱是沉默了半晌。 “你也…
…爱我吗 ？” “爱过的。” “那现在呢？” “我爱他，深爱。” 王俊凯沉默地放下手机，亮着的屏幕几秒后重新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里去。 他流着泪，侧头认真地听梧桐树上叫了一夏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