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鹫的晚宴(4)

她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帝，让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另一手则搂着她的腰，带着她慢慢离开了通火通明的食堂。走下阶梯，穿过无人的蓄水池畔，她拐上了通往宿舍楼的路。
因为要扶着醉酒的人的缘故，她走得很慢，但她并不着急，而是顺应着节奏不紧不慢地思考。
她在想自己回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想艾黛尔贾特在女神之塔短暂的真情流露，想学生们话中透露出的艾黛尔贾特对自己的心意，以及就算是她也能感受到的、所有人对她的尊敬与喜爱。
在她跟随父亲在芙朵拉大陆四处流浪的21年中，她一直与旁人保持着距离，直到她成为导师，选择了艾黛尔贾特，选择了黑鹫学级。
艾黛尔贾特和学生们所带给她的，是往前21年中无法体会到的炽热而强烈的感情，她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慢慢接受并感激着。
她是一个不太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她不苟言笑，在授课上又十分严格——但就算这样的她，也得到了学生发自内心的喜爱。
学生们总是说导师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但只有贝雷丝自己知道，学生们对她而言，也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存在。

她低头看向怀中半闭着眼睛靠在自己怀里，顺从地任由自己牵引着向前走的艾黛尔贾特，表情不由自主柔和了下来。
而在所有学生中，艾黛尔贾特或许是那个最特殊的存在。
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在蓄水池边站了好一会儿了，她认为不应该放任喝醉的学生在水边吹夜风，于是她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艾黛尔贾特？”
艾黛尔贾特没有吭声，但从她不自觉地收紧了圈着导师腰的手来看，她应该已经有意识了。
“艾黛尔贾特，我送你回宿舍休息好吗？”
这一回，艾黛尔贾特出声了：“我想……就这样和老师多待一会儿。”
“我不会离开的。”贝雷丝轻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发：“就算艾黛尔贾特想要一整晚地向我撒娇也没关系。”
“……真是的。”或许是因为酒意上涌，艾黛尔贾特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掩饰自己对导师的心意，而是给予了这样不置可否的回复。
见她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贝雷丝没有再提要送她回宿舍的事，而是张开手臂将她环抱在自己怀里，确保她能倚靠得更舒服一些。艾黛尔贾特慢慢放松了下来，双手向上攀住了贝雷丝的背，就像女神之塔重逢时那样拥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