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关周】(2)

巷子口开过去的白色长城M4速度快得不正常。
……
我听着蝉叫，来来回回琢磨着很多很多诸如此类无关紧要的琐碎。但就算是我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塞满我的脑袋，也无法阻止一个事实拨云见日：他不是关宏宇。
他是……
有一滴汗顺着眉心川字纹的沟壑滴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滴，两滴，三滴。
“关宏峰。”
这三个字是如此的生涩拗口，念来一字一顿，唇舌活动艰难得像是开启一扇尘封多年的门扉。
可不是吗。称呼从峰哥到关队再到老关，“关宏峰”三个字从来只是存在心里，每每要开口念出来的时候，内心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然后自觉咽回去。
然而现在，他只能是关宏峰。明明白白涉嫌包庇罪的关宏峰。
我也只能是长丰支队代支队长，213灭门惨案的负责人。

十几年牵牵绊绊被一把看不见的利刃斩断剥离，干脆利落。
心里积攒的所有疑惑同时得出了同一个解。我以为我会感到愤怒或者悲伤，然而并没有，内心在静如止水之外甚至有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
我早就应该察觉，或者说，我早就察觉了。也许一直以来的兜兜转转，不过是潜意识在抗拒着这一刻的到来罢了。
我拽住他胳膊拉起来，推到墙根让他靠着——他后腰有旧伤，刚那一脚可够受的。
那个叫做关宏峰的人在喊我的名字，他让我好好考虑他刚才在公交车上说的话，他说他如何被人陷害，他说局势如何复杂，他说关宏宇如何一无所知，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他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一口气跟我说这么多话。
我只是低头看看表：“……太迟了。”
太迟了，我一直在等着的就是这样一番解释，然而它来得实在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