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 romance【关周？】(3)

明明是如兄如父、亦师亦友，很简单的关系，又有什么好解释的。比十五年关系更简单的一个动作推翻了我熟悉的整个世界，颠覆了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对老关，我自知一向确实是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恨不得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才好。命运可真会开玩笑，现在的我真可谓求仁得仁，窗户纸全捅破，距离为零了。 
可是老关并不是我想要接近的那个老关，不是那个永远一本正经、一句玩笑话都很难接得住的老关，不是那个十五年还没适应拍肩搭背、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的老关，甚至不是那个在自己拼命表现之后无可奈何给个宠溺笑容的老关。 
那我呢，我还是我所认识的我吗？随着关系的被重新定义，对自己感情的纯洁度一向抱有的高度自信也生生打了一个折扣，开始暗暗疑心自己是不是真对老关怀着没能及时自察的杂念。 
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太难受了。 
察觉了与最亲近的人之间实实在在的距离，太孤独了。 
为了也许一直存在内心深处、但完全没能自察的非分之想感到羞耻，也实在是太委屈了。 

想哭，可是这样的局面，势必不能在他面前哭。因为老关正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嘲讽态度伸手指慢慢在我脸上勾画，语调也是戏弄，甚至可以说是恶毒。 
——“别解释，不需要。鱼养肥了被我吃了。狼养大了，你觉得我会放走吗？不过，你确实变丑了。”他这么慢悠悠说着的时候，竟然在冷笑。 
一丛头发搭在了脸上，习惯性伸手去梳理的动作被自我厌恶到了极点的大脑制止了——喜恶全依凭老关的喜恶，几乎是条件反射。已经惯于对这人的温和嫌弃一笑置之，却从未从他那里感受到如此直接的恶意，真正的恶意。心脏上插着冰凉利刃，刻骨剧痛来自于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那个人。崩塌，崩塌，崩塌，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自我一寸寸土崩瓦解，可废墟中却全然寻不见当初那个狠厉暴躁的本来模样，单单就只是废墟而已。 
追逐的指路明灯原来是绿森森的鬼火，光芒照见的是死路尽头面目狰狞的邪神。 
恣意怒放的花朵被移栽培育它的双手一瓣瓣扯碎。自在遨游的鱼被投食者一筷子戳烂然后带着挑剔的笑容品尝。 
这真相真是太丑陋了，不忍卒睹却不能不睁大眼看个仔细。于是眼神空洞，任由他再怎么挖苦和触碰，目光是散的，表情似笑非笑，灵魂不在身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