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13(2)

那光线实在是很暗，这种柔和的光线下，陈歌那本就算不上分明的五官棱角愈发柔和两分，显得更加容易接近。
但白秋林清楚，陈歌那副骨肉皮囊确实生得讨人喜欢，只是陈歌心中总有一根线——一根困住自己的线。
那条线割裂开陈歌和所有人的距离，使无数僭越的情感和羁绊都成了试探。你能感受到陈歌的真心相待，但那种真心总是在家人和朋友层面就点到而止。
可白秋林不甘心。
那只是一种可望不可求的情感，是无法回应的深渊，是这只有一线微光的井中黑夜。
白秋林和许音的情感并不一样，许音是完完全全的付出，他把自己的全部生命和信仰全倾注到了陈歌的身上。白秋林清楚许音和自己的不同，他明白陈歌对于许音的意义，那是基于救赎基础上的。
可白秋林也知道自己对于陈歌的情感，那是一种贪念。
他是赌徒，一辈子就是为贪念奔走的。他贪念美好的生活而去追求金钱，贪念母亲的温暖而去欠债借钱，而他现在就是贪念这种生前从未感受过的家的感觉，贪念去打破陈歌的那条线。

白秋林轻轻吸了口气，企图清除掉脑子繁杂的思绪。
但陈歌此刻离他实在是太近了，进到在这片安静的棺材里他甚至能够听到那近在咫尺的心跳，感受到他仿若耳边的呼吸。
怨婴组成的巨大集合体慢慢爬进，但每一个血管在遇到墓碑和棺材的时候都会自行避开，并不会破入其中，跟陈歌的野蛮截然相反。
陈歌慢慢将视线下移，因为怨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陈歌并不想同他直接对上视线，而是转而去盯着黑色手机。视线落在黑色手机的时间上，陈歌紧了紧手掌。
血管轻轻在陈歌面前的空地婆娑而过，白秋林靠着陈歌的那只手顺着水流慢慢晃到了陈歌的腰间。
陈歌突地被一碰，顿时扭头看向白秋林，白秋林这才发现，然后懒懒地笑了一下，顺带捏了一把，才缓缓把手收回来。
陈歌露出了阳光温和的笑容，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那血丝慢慢婆娑，已经快要走过去了，陈歌朝白秋林比了个三，白秋林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