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毒医试药无穷尽（完）(7)

他毫不怀疑，那时的裴行之才是快乐的，因为那是被他自己深埋雪藏，甚至已经遗忘了的医者仁心。 接下来的几日就如地狱般难熬，又接连吃下几道药物后，同尘时冷时热，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有时头痛欲裂，恨不得一头在墙上撞死，有时又觉得经脉像一寸寸断开，连张口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倒下来痉挛着，像只离开水的鱼，绝望而无力。 “道长真是好耐力，正常人若被我这样折腾，早就什么话都说了。”裴行之蹲下来，随手捻起他的一簇发丝在指上缠绕着，慢慢用恶毒的言语折磨他的心性，“你说我再给你加上几味药，从此你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丧失五感那会是怎样的煎熬?” 同尘正在昏沉间，听了这声威胁他忽然觉得有些悲伤，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彼此呢?即便他现在视线朦胧，仍能看到裴行之眼中的纠结和痛苦。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出，让同尘和裴行之两人都为之一怔。

“你……哭什么……” 同尘缓缓举起一只手抓住裴行之的广袖一角，这举动已耗了他很大力气，喘息片刻后他轻声道:“裴行之，做这些会使你愉悦吗?若你真的没有半分痛苦，贫道就是被你折磨至死，也没有半句怨言。我沦为阶下囚身如蜉蝣本该有此下场，但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左右你的路!” 心中像被利刃割开，淌着淋漓鲜血，裴行之不经伸出手为同尘擦着不停滚落的泪珠，他脑海中一片混沌，也不知此刻该做什么，待清醒过来时，嘴巴似乎正贴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四目相对，皆是震惊之色。 二人一触即分，裴行之双唇颤抖哆嗦着，翕动半晌挤不出一句话，平时的伶牙俐齿全然派不上用场。 一阵敲门声及时打破了这尴尬局面，来人是半月前将同尘送来的那位。 “谷主改变了进攻策略，巴陵据点已经不是首要目的了，而且连你都无法从洛同尘口里捞出什么，谷主的意思是直接将他杀了吧，把他死在我们手上的消息放出去，还能挫一挫耗子的锐气。
” 裴行之听了如坠冰渊，他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定了定神才问:“由谁来处决他?” “自然是押往刑场将他的脑袋割下来给浩气寄回去，有问题吗?”那人疑惑道，“难道神医是怕配方被有心人挖出去，不如由我回报谷主，给你一天时间处理他身上的余毒?” “有劳了!”裴行之忙道。 他头重脚轻地回到屋里，跌坐在同尘床榻前，过了许久眼前的景物还在旋转。而同尘又被药物刺激晕了过去，正平静地躺着，宛如熟睡一般。一想到这笑起来风轻云淡的白衣道长将要身首异处，他的眼前便一阵阵泛黑。 如果方才看到同尘落泪，心口像被人割了一道缺口，那么现在的感觉便是整个胸膛都撕裂开来。裴行之握紧同尘搭在被褥上苍白修长的手，他觉得自己仿佛明了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 “道长……同尘，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将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放下，伸出四指为他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