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迪」溯回（1-14）(6)

心中悬着什么，脚下的步伐自然快了几分。迪迦闷不做声地走在前面，沙沙的踏雪声急促而沉重。三道黑影时不时在脑海中晃荡着，迪迦似乎又听到卡密拉，达拉姆和希特拉在分别前的质问—— “为什么要放那个女人走?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你背叛了我们，my friend。” “卡密拉真是糊涂，居然对你这家伙念念不忘，向光明示好的家伙，不配与我们并肩作战。” “迪迦，为什么背叛我们?” 不，我没有……难道杀戮就是正义，一念慈悲便是叛逃吗……朝夕相处的同伴往昔的赞同，仅因无关痛痒的举动便同自己兵戈相向，难道仁慈就是错吗? 迪迦忽然迷惘起来，带赛罗去见他们是不是又错了?这样做的意义为何，他为什么会将追回同伴认可的希望寄予在这个少年身上?似乎自从遇到了赛罗，他无坚不摧的内心就始终在动摇，往昔笃信之信念，渐渐化作镜花水月。
但是冥冥中似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只要继续守着这名少年，这一切迷惑都将得到解答。 走了这一路，赛罗逐渐察觉出一些蹊跷。自从来到这雪原，所见的建筑不过是迪迦那座看起来很像临时潦草搭成的残破小屋，地平线依旧在永远望不到尽头的天际。这个星球当真如此萧索吗。 “迪迦，你可知这里为什么廖无人烟吗？” 果不其然，埋头赶路的人脚步顿了一下：“有人搬走了，有人死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居民，你问这个做什么？” 赛罗使劲踩了踩脚下的地面，虽然因冬季的寒冷土壤有些坚硬，但不难推测待春季雪化，这里会极适合耕种。 “这里土壤富含养分，又是平原，为什么居民要迁走呢？” 为什么要搬走？自然是因不久前邪神加坦杰厄掀起的光暗之争，在巨人庞大的能量之下，方圆万里都化作一片焦土。这冰原纯净的雪下，不知埋藏了多少人类的尸骨。那场大战惨烈无比，但战后双方皆损失惨重，因此休战许久，也给那些幸存的人类迁徙的时间。

迪迦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走在身旁的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好奇，而回敬自己的目光亦深信不疑。就算他随便扯个谎，这少年都会毫不怀疑地接受吧。但是这件事他总会知道的，或是从卡密拉三人嘴里听到，或是在某个年月遇到那令人厌恶的人类女人…...思来想去，倒不如现在便让他知情，也好过在背后被人嚼舌根。唯独只有在赛罗面前，迪迦不愿由别人道出自己可怖的面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之前同你说过，这个星球上的巨人分为光暗两族，我们在这片冰原上发生了战争，这里的人类，就是由黑暗巨人，也就是我的同族所杀……其中，有不少……” “够了。”赛罗冷声打断了迪迦有些吞吐的话。 “其中有不少是由我……” “我知道的。”赛罗不耐烦地挥挥手，随即对着迪迦展颜一笑，露出两排釉白的牙齿，“如果迪迦还将我当作朋友，就不要再讲这些。” 赛罗清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面部表情郑重起来，他有些期待地抬起头，果然迪迦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似乎被感动到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