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与炼金术师][芥川龙之介X太宰治]寂寞百年身(3)

太宰治听到他这么说，哪里还敢犹豫，立刻将自己的作品悉数献出。
芥川龙之介就这样坐在司书室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太宰治的手稿。夕阳洒落在他温和的轮廓，让他的发丝都带着些许金栗色。他看得很认真，甚至有时还拿笔批注。
太宰治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芥川龙之介。他想起一句中国的古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在这一刻死去，才是我人生中最美好最辉煌的一瞬吧。
他无比后悔自己不是个画家，不能将这样的美景永久珍藏。夕阳的芥川老师……他脑中浮现出许多无比美丽的句子，那些句子将他引向一个愉悦的彼端，像花火一样在他脑中爆裂、四散，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近乎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已蔓延到这间静谧的屋中，芥川终于看完了太宰的作品。他出口的第一句话语气严厉，“太宰君，这样是不对的。”
太宰治不安地低下头，等着他的判决。什么不对？是不是芥川老师看出我在有意模仿他，所以……？
“太宰君，你为什么想要自杀？”
太宰治愕然地抬头，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我、我……因为你不在了啊老师！是因为你！但他嘴唇嚅嗫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的母亲是疯子，我天生有疯子的血统。我是别人的养子，我不敢生气不敢任性妄为，一直过得压抑。你呢，太宰君？你是有理由的自杀吗？为什么你的作品里满篇都是自杀倾向？”
太宰治双脚无意识地搓着地，他不能解释，不敢解释。
芥川龙之介靠近了他，低头继续问，“为什么，太宰君？是因为我吗？因为是我的读者，所以被我的自杀行为所影响？”
太宰治觉得很委屈，真的很委屈。就是这样啊，您就可以自杀，我就不可以吗？您为什么要自杀呢，如果您不死，我当然想活下去。
他委屈到冲口而出，“芥川老师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不管您信不信，就是这样的！”说出口的一瞬间，才发现声音都带着略微的哽咽。
原来真的是这样……芥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帮太宰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梳到后面，“太宰君，抱歉，我只是很惋惜。我猜到你一定和我一样都选择了自杀，可是你的文字很好，尤其是《斜阳》，我非常喜欢。我在想如果你能寿终正寝，一定能创作出更多佳作。”
太宰治眼中有些细小的水光，委屈和惊喜熬得他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