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心（下）(2)

中午时分，门再次打开，伊利亚将一瓶蓝色的药水递给了他——
“拿好，安德森先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汉克没有答话，夺过那瓶药水转身就走，甚至没留意到伊利亚脸上有些微妙的表情。
回到家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他不再去酒馆和糖果店，那是他偶尔会给康纳买“礼物”的地方，康纳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但却总是好奇，从汉克手指上的烈酒到糖果店里兑了果汁的蜂蜜，都喜欢去舔一下；他也没再出海去，他无法再去面对那条船，那上面沾满了人鱼胸腔中涌出的蓝色血液，尽管他知道那些血液就像他身上的血迹一样早已经蒸发掉了，但汉克还是觉得自己能看见它们，它们触目惊心。
万幸的是，伊利亚的药水确实有奇效，柯尔在当天都退了烧，不再抽搐，小小的手脚抱紧他心爱的海螺进入到平稳熟睡中。
汉克守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柯尔微微卷曲的绒发，他没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他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康纳的脸，总是湿淋淋的眼睛，喘息时的唇，沉入海中之前的眼泪……他忘不了这些，他无法面对这些……

老渔夫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着他的幼子，在药水的作用下，柯尔恢复得很快，男孩很快恢复了神志，能认出他的父亲，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吃一些东西，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甚至开始小声的问汉克什么时候还能再给他带回来那些漂亮的珊瑚和贝壳，而他的父亲却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揉了揉男孩柔软的金发，没有回答。
不会再有了，那个送你小礼物的人鱼……
不，等等？礼物？
汉克突然想起康纳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康纳说三天以后会有礼物送给他，那么，也许……也许康纳并没有死？也许他有什么办法能活下来？
带着一丝侥幸汉克赶到海边，大海和那天晚上一样漆黑而平静，海面上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暗蓝色的银光，他的木船依旧漂在一边随着海浪起伏着，但……康纳并没有在那儿。
汉克坐在船舷边上抛玩着那枚硬币，金属在指尖弹起又落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在潮水的叹息中格外清晰，往常这个时候康纳会轻快的从水里窜出来，摇摇脑袋上的水珠，用他天真的蜜糖色眼睛看着汉克。
但是今天没有，汉克从涨潮等到退潮，等到月色暗沉入云，水天交接的地方开始隐约露出红光，而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完全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