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他是猫（六）(4)

他那样小小的身板，跪在地上，左摇右晃的，竭力不让自己摔下去。一定是那时候受的伤。 可是告诉他一声啊，就算受伤了也告诉他一声啊。他多担心啊，比担心他自己的病还要担心。 严浩翔心里一阵酸楚，连带着腹部刀口一剜一剜的疼。 他闭上眼睛，满眼都是贺峻霖那好看的眸子，望着他说“我很喜欢”“我心疼你”，真诚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温柔又悲悯。 他好想见他啊。 眼底一热，有泪在眼皮下涌动着，实在阖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抬手去擦，转而又看到贺峻霖的眼睛狡黠的亮着说“那好不讲理哦”，然后又眉目半敛听话的点头说“知道了”。 他轻轻的笑，却听到自己喉咙里的哽咽。 身体的虚弱让他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只能放之任之，两侧枕头湿了一片，凉凉的贴着后颈。 他有一点委屈，又生出一点怨来。 贺峻霖来了又能怎样呢，他又不是医生，又不能减少他的病痛。
可是他就那样坐着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看着他，他就能笑出来了。 他为什么不来。 眼皮实在太沉了，严浩翔意识渐渐松散，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去。他又做了那个梦，梦到他的猫在樱花树上叫，满天的风筝，贺峻霖在他怀里摇头说“老鹰不好看”。 中间听到病房里有一阵骚动，但他懒得睁眼，继续让自己坠入无知觉的黑暗中。 不知睡了多久，最后的一丁点睡意也被消耗掉了，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眼睛先于意识，先看到了头顶天花板上led灯亮起的一小圈黯淡光晕。他盯着发了好一会呆，想，傍晚了啊，天快黑了。 耳朵里也终于有了声音，却是幻听，细细弱弱的猫叫，一声声，遥远的，隔了一个世纪。 “还叫呢，那个猫。” “下不去了吧，叫消防过来吧。” 严浩翔一震，猛的转过头。 病房外的窗台上，厚厚的双层玻璃外，一只黑花的狸猫正坐在那儿，专注的看着他。

背后夕阳回落，万顷晚霞喷薄翻涌，把整片天空渲染成紫红色。 纱帘一半透明一半粉黄，被风吹动，好似薄云顺着窗口流进病房。 病友见他盯着那只猫出神，笑道：“坐那一下午了，赶也赶不走，不知道是不是下不去了。他们还商量着叫消防过来。” “那是我的猫。”严浩翔鼻子一酸，话都没说完，热泪就涌了出来。 “你的猫？” “它特意跑来看你？” 病房里又响起一阵骚动，比之前更甚，夸它漂亮，夸它通人性，纷纷拿出手机合影。 严浩翔只是看着他，透过来回攒动的身影，穿过赞美惊叹的喧扰，寻找他的眼睛。 他怎么会不来看自己呢。 医院不会让动物进来，从凌晨到日中，从日中到太阳将落，他是怎样找遍医院的每个窗口，又是怎样在他睡着的几个小时里，一动不动的守着他的？ 原来被人珍惜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的柔软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