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风(6)

李赫宰到家时已经很晚了，父母想当然地以为他又跑出去打球，敲打完两句高三的紧张性便招呼他吃饭。儿子的学习他们急不来，事到临头只能顺其自然。好在家里条件不错，李赫宰也算聪明，塞进重点学校重点班，将来不至于找不到好出路。高中能混完，继续苟进正经本科，就谢天谢地。
“妈，我想报补习。”
“啊？”
“就……补习班啊，高三别人都上的那种。”
“我们赫宰，现在是积极主动要学习了吗？”
李赫宰不好意思地低头扒拉米饭，余光瞥见父母感动的模样，说要多少钱尽管开口，隔天就去上课。
所以当李东海晨读时有人贴心地关紧漏风的窗缝，嬉笑着挨着自己坐下，惊喜如烟火绽放在心口。
老师面朝黑板洋洋洒洒写着章节标题，末排的少年们在书桌的掩护下偷偷牵手。那是人生最温暖的冬天。

春
十八岁的春季分不出丝毫闲暇欣赏初露绿意的自然万物，世界很小很小，禁锢在厚厚的参考书与一沓又一沓、无穷无尽的试卷里，上学期紧张的学习氛围熬至此时变为对“身心解放”的翘首以盼。
高考百日倒计时那天，学校组织同学们在纸上写下各自的三个目标，折成小飞机去操场集合。美名其曰“放飞梦想”，实则不过是高中生涯最后一回集体活动。
拍摄照片让学校官方做宣传好像挺浪漫的，事实却一片狼藉，几个不积极分子被老师留下来清理战场，李赫宰便是其中之一。
放学后，李东海忍不住冲着正在马路牙子上撒欢的男孩发问，“赫宰，刚才我们写目标，你干嘛不写？“
“我没什么愿望。“数小时前，李赫宰就这么嘟囔着随手把纸揉成小球，做了个投篮的姿势丢进垃圾桶。
“哼，你居然对我藏秘密！“李东海故作生气，加快了步子往前走，李赫宰急忙跟上去赔笑脸。”我也不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望呀，咱们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