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朗姆提子酒和玫瑰白茶2(5)

高中时他已经很受女生欢迎，他待人很宽和，大部分人都能和他聊起来。没人觉得他孤独或是古怪，所以当他逃离人群独处时，大家都很放心，没一个人会来。 李白就在这时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这好像是一种寂寞的本能。他感觉自己好像浸在海里，被漆黑、冰冷的海水吞进深渊，四肢漫无目的地轻轻摇动，哪里都使不出力来。然而寒冷的尽头是从体内涌出的一点温热，他像一团被岩石包裹的熔浆，在大海中央不断沉入海底。起初还能看见海天之间湛蓝的线，最后就只能看见身边一条忽闪游过的鱼，他伸手，什么也抓不到。深蓝色的海水被墨染黑，李白张开嘴想大声呼吸，这时一种咸涩的液体忽然灌入了他的嘴，李白用手去擦干——后来他才发现那是他的泪。 这种寂寞的情潮突如其来。李白身上带了抑制剂，很快就给自己注射了，空气中的味道没有蔓延多少，这就是他的第一次发情期。

后来李白又独自来这里练琴。每当他坐在这里时，他总是想起那个寂寞的黄昏。那是一种极为奇妙的经历，和一般人赤诚和热火朝天的情期不同，他的情期寂寞且冷，像是在大海深处连光也不屑透露的地方开了一朵深红色的玫瑰。没有人能看见他，连鱼儿路过他的身旁，也只会觉得他带刺而扎人。 然后李白就常常来这里练琴。反正放学后也没人，他打了抑制剂后偷偷地放出一点冷冷的味道，他对自己身上的味道无法察觉，当然不知道是否好闻，不知道有没有人能闻到。他只是如此悲哀地祈愿着，或许这样会唤来一个不在乎他的外表和容貌，只是缘之所至的友人，或许这样就会有人把孤独的房门推开，从海顶伸出一只沐浴着阳光的手，把那株孤独又荆棘密布的玫瑰捧到海面。李白可以想到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明媚，沙滩宽广，石粒灰白的情形，他甚至想到过阳光撒在海面上那种波纹金光粼粼的色彩，鱼儿在浅海中游泳，礁石旁海草嬉戏，只要一抬手，所有的春花暮雨，全都伴着厚厚的云层，向他奔涌而来—— 然而，并没有人把他拉出海底。
李白渐渐地也觉得自己幼稚，他痛恨这样渴求但又无法行动的自己。他觉得自己注定庸常下去，除了不错的成绩，高超的社交礼仪，他注定得不到一期一会的友谊。他最后一次在琴房放出自己的信息素，那时是晚上八点，皓月高悬。 然后，透过规律而舒缓的琴声，他听见人的脚步声。李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他无法弄错那种皮鞋和陶瓷地相撞的声音。步调很重，应该是个男人。男人走得很急切，步子一轻一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白感到害怕，又像是因为兴奋而汗毛倒竖。他按着琴键的手在颤抖，脚上踩的踏板好像坏了，钢琴发出的延长音颤颤巍巍，像一支惊慌的小步舞曲。近了，男人的脚步越来越重，李白感觉自己皮下鲜血流淌的速度正在加快，心脏跳动得比指尖敲打琴键的声音更迅速、更用力。李白的慌张导致琴键陡止，像一个不圆满的紧急停刹，虽然乐曲本该就在此行至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