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by因理(4)

暧昧的红痕，淤青，甚至是肚子里妊娠，这一切都那么熟悉，又像是在梦里见过一样，丝绒般柔软的长发和苍白发灰的脸颊，脸颊上是还没有干掉的泪痕，还有唇边口水的痕迹，一切都因为床单上的红色而变得罪恶。
混乱但是好看，恶心但是美丽，罪恶但是漂亮。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别过来，不要推我，不……”走廊上突然冲出来一位抱着头发疯的少女，口齿不清，横冲直撞。
医生冷眼旁观，她讨厌不洁的女人。尽管少女的头发依旧那样长，那样柔软，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消毒水的味道让少女想吐，她太讨厌医院了，尽管她曾经说过想要当个医生。
梦醒了，睁开眼是令人眩目的白色，她再一次被救了。而梦里是黑色的，是流星降落的夜晚，她还记得她的梦里有同学，有只对了两道选择题的数学卷子。几个人一起在宿舍浴室里玩笔仙，灯光暗下，对面楼的人因为看见流星而欢呼，不知怎的，舍友嘲笑起她不够180分的理综和她想要当医生的愿望。

“我看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我的公主。”这一句话，她记得特别清楚，好多人都对她这么说过，父母，老师，同学，男的女的都有。
话里面混杂着敷衍、冷漠、厌恶和嫉妒，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父母是医生，有钱却没有时间，老师看不起她成绩不好，连每天都和她一起的闺蜜也在偷偷嫉妒她，靠近她的男人只是觊觎她的色相。
也有人对她说爱，教她如何用漂亮的比喻写高分的作文，她天真地相信了，但爱又怎么会变成疼痛呢？梦里的颜色变成了红色，是红笔的颜色。蜡烛的光也是红色的，蜡烛灭了，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骷髅，在同另外一个骷髅头说话，它说它是她的朋友。
朋友说，就算你变成这样也是最漂亮的骷髅。
她说，漂亮就应该被伤害吗？
朋友笑起来，一个骷髅笑起来总是很不好听的，听上去难免会让人觉得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但它的确是她的好朋友。它桀桀地笑着，说道，那你死了就不会被伤害啦，毕竟没有人会觉得一个骷髅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