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by鬼之董狐(3)

阿鱼朝着某个方向坚定地游过去，因为犀角蜡烛的光照，他没遇到什么麻烦。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顺着这个方向前进，能遇到想要遇见的人。
前面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阿鱼立刻跟了上去，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鲛人。
那鲛人见有人秉烛而来，吃了一惊，正要逃走却被阿鱼拦住了去路，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阿鱼心头一震。
阿鱼还记得母亲有一双碧蓝的眼睛，那是大海的颜色。眼前这个鲛人的眼睛便是如此，海藻一般的长发飘在水中，如同最顺滑的绸缎。
那鲛人见到阿鱼，也是神情大变，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
阿鱼着迷般盯着鲛人的脸，他太久太久没见过母亲的样子了，跟他记忆里的不差分毫。
鲛人想要逃走，却被阿鱼死死拽住了手腕。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还要再来一次吗？
阿鱼攥紧了手中的鱼叉和蜡烛，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别人见他整日眺望大海，以为他思念母亲；只有大巫了解他，知道他其实想要找自己的母亲报仇，所以才禁止他下海。
县太爷需要一对鲛人的眼珠，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那鲛人被阿鱼抓住手腕，一双眼睛哀婉地看着阿鱼，嘴唇颤抖着。
如果你现在见到我会觉得愧疚，为什么当初还要抛下我呢？如今再对我表示歉意，是不是太迟了呢？
阿鱼死死地盯着鲛人，抓着鱼叉的手指尖捏得发白。
鲛人碧蓝的眼睛里开始有泪水涌出，一颗颗滑落下来，变成了莹润的珍珠。
阿鱼的心猛地一缩。鲛人泣珠，他无数次幻想着见到母亲会是怎样的画面，要她在自己面前哭泣着忏悔，真的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意。
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我们相依为命，不好么？
阿鱼的手在颤抖，他放松了对鲛人的钳制，缓缓靠近了鲛人，尝试着拥抱那个鲛人。
鲛人哭得更厉害了，一串串珍珠散落在两人周围，她将阿鱼搂在怀里，双手抚摸着阿鱼的后背。
阿鱼的眼睛不由自主湿润了。他闭上眼睛，将头靠在鲛人冰冷的肩膀上。
手里的蜡烛已经越烧越短，烛光渐渐暗淡。但是阿鱼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死死闭着眼睛，沉醉在鲛人的温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