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世家》by犀夕(2)

白家人都知道，院子里那棵柿子树要悉心照顾——那是地下怪物的眼睛。怪物得了祭品之后，便会沉睡25年，柿子树在这25年都不会有动静。而一旦怪物快醒了，柿子树便会开花，果子结成的时候，便是履行约定的时候。
白天耀从小就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毕竟他亲妈就是这么没的。现在院里的太太是老爷子的续弦，不过她肚子不争气，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的。
今儿这门亲事就是这位姨太太张罗的，不知道她从哪里骗来的贪图荣华富贵的蠢女人。以为嫁进白家是什么好事吗？这么蠢又虚荣的女人，活该喂了那怪物！
白天耀按捺住心头的不屑，走向那个坐在婚床上、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新娘似乎感觉到他过来了，小心地揉搓着手里攒着的喜帕。白天耀感觉到了“新婚妻子”的紧张，心中觉得好笑，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子没由来的恶意，想要戏弄一下这个紧张的女人。
于是他站在新娘的旁边，沉默着，一言不发。
白天耀知道她能透过盖头的底下看到他的脚：丈夫进了洞房，不挑盖头、不喝合卺酒，这门婚事就还不算完。
女人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怯懦懦地开口道：“官人······”

这一声官人叫得白天耀极为舒坦，但他还是故作姿态，假装没听到似的走了开去。
白天耀的目光斜瞅着女人，眼见着女人因他的离开差点从喜床上站起来，但又守着规矩坐了下去。女人的这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紧张样子，明显取悦到了白天耀。
他嗤笑了一声，回头转过去望向祭台上面的一对柿子——那是白家院子里唯一的树上结出来的果子，比外边街边小贩吆喝着贩卖的更大更红。眼下这一对柿子，代替了原本龙凤蜡烛的位置，正圆澄澄地瞪着他。
白天耀心下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又起来了，连带着戏弄新娘的心思也没了。转过身去朝着女人走去。疾走带起来的罡风先他一步冲到了新娘子身边，白天耀借着这股子劲儿便掀了那火红的盖头。
盖头之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唇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白天耀是认识这张脸的。
“阿秀？”白天耀唤出了女人的名字。
阿秀是白府下人的孩子，从小也在这府里面长大。说起来，阿秀是白家村最好看的姑娘。她有几分像她娘，但是不比阿秀娘成天做粗活，阿秀生得水灵灵的，说话做事都娇声娇气的。白少爷有几分喜欢她。
只是白天耀远渡留学法兰西之后，就再没关心过阿秀的消息。这次回来在下人群里没看见阿秀和阿秀娘，他还以为阿秀嫁人了。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