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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柿》by薛猫定谔(2)

2023-04-08 来源:句子图
机械式的笑声最终被清脆的巴掌声所取代。刘殷民不管不顾,接连抽了她近十个巴掌,直到因右手生疼而被迫停下。他拽过女子的手臂猛烈摇晃,嘶吼道:
“岳芷亦!孩子呢?!”
“是……你害的。”她嘟嘟囔囔地吐出几个字。
是啊,孩子呢?这个时刻,孩子不可能不在家。刘殷民站起来,看见今天晚上,窗外只有最近几处的路灯穿透那几乎是不透明的雪帘,在窗台上投下一小片朦胧的幻影。
孩子,丢了。

刘殷民清楚地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第一次见到岳芷亦,是一家马戏团光临这个寒酸的小镇,而她是其中的杂技演员。对于这么一座弥漫着煤渣味的荒芜小城来说,大型的娱乐表演弥足珍贵,当地报纸都留出头版,刊登了马戏团的演出消息。演出那天,红白相间的简易帐篷,被挤得满满当当。刘殷民在人群中站着,翘首以盼。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鸡笼里,在饲料和嘈杂之间与旁边的生物们一起东张西望。
她倏然落下。
彼时她还年轻,他向上看去,她仿佛一只山雀,擒住绸缎从空中缓缓降下。帐篷并不露天,可他觉得睁不开眼。他自己眼袋很深,个子矮小,只是个木匠,一个月工资不足100块钱。可他们却结婚了,刘殷民自己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厌倦了漂泊吧。

《厄运柿》by薛猫定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天晚上,刘殷民立即报了警。可是孩子从此杳无音讯,最终不了了之。刘殷民甚至希望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这样至少他还活着。
生活总得继续。
中秋,是这里一年一度最大的赶集日。刘殷民清早起来,穿上他那件蓝得发白的外套,准备去一趟县城。可妻子还睡着,看样子酒也没醒。
“妈的,这臭婆娘,”他一边暗自骂道,“就从来没见她清醒过。”一边摇摇摆摆地走下楼。
深秋破晓的空气舒缓了他肢体的僵硬。他看见火烧云从南方袭来,一路卷起斑驳的阳光,将世界割裂为阴阳两界。他现在站在大楼的阴影下,他要到明的那一端去。
刘殷民赶到集市的时候并不晚。可他在集市边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天,两眼发直,什么也没有买。不明来路的膏药和药酒只能包治百病,治不了他内心的疲乏倦怠。其他的玩意儿,那些不知道倒腾了多少手的古玩字画,那些BB机之类的新奇物件,他又不敢兴趣。回家依然是折磨,他只能这么坐着,在这绿色油漆构筑的小小王国里,享受片刻的安宁。
等到阴阳两界再度走进这个金色温柔的秋日,他发现已然人声寥寥,为数不多的商家也在收摊。远处,一个小男孩站在土堆上。他很是瘦削,看起来闷闷不乐,一只胳膊仿佛松松垮垮地接在躯干上,在风里摇晃着,另一只手里托着一个金黄色的圆盘。那圆盘是如此之大,如此之重,以致于男孩将其托起在脸边似乎就已经用尽了力气。从远处看,他就像一只叼着不相称飞盘的小狗。他低垂着头,看向自己的两脚之间,同时左脚一直拨弄着面前的一粒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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