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么》by温野(3)

项目开始时，大佬对她说：Wendy, don’t fuck up.
以她当时的胆战心惊，大概是把这句话印在了灵魂里。
电脑上的共享文件夹同步完毕，小朋友的版本控制果然七零八落，写着最终文档的文档并非最终，她早些交给大佬批复的PPT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温小雨咬下一丁点指甲，点开收件箱里的十七封未读，一页页重新整理。
七点二十分，大佬来了条信息。
where’s the deck
然后又一条。
read my email
然后又一条。
now
温小雨慌忙之间摔裂了手机屏。
来信是大佬转发给她的客户CEO邮件，礼貌地对即将汇报的文档提出若干质疑。
温小雨愣了愣，PPT她才整理完，哪来的汇报文档？
匆匆扫过一遍，她明白，是小朋友手滑了。
套用最近流行的说法，项目成功或者失败之时，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开干系；但是有的人，总比其他人干系更大一些。所以十点半客户会提前结束之后，她没有按照习惯留下来陪大佬跟进反馈，而是带着当时已经吓到噤声的团队落荒而逃。

回公司的路上她想了一万个借口，先是为她自己，再为手滑的同事，然后为整个团队，最后再回到自己。
大佬在她脑内面容严峻，责备道，你不够努力。
她辩解，说自己连续三个星期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真的已经努力得无以复加了。
对方问，是么？
她点头。
对方又问，所以呢？
她迟疑。
对方循序善诱，如果你尽了最大努力，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次次失败，那么从概率上来说，可能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些话都发生在温小雨的脑子里，所以她很清楚这一系列质疑的走向。于是她抢先给出了最终的答案，关于这一切意义何在的回答。
可是，她对脑中那人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虽然无法解释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我的确爱你。所以即使我不适合，即使我在浪费时间，我还是不想放弃。
她的假设是自己独当一面之时，大佬就会信任、倚重、看见她。
而一开始做出这个大胆假设的时候，她不曾怀疑过自己能否真的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