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虎》by 绵烨(11)

这马褂儿我认识，太奶奶说是康熙年间祖宗被皇上亲赐的，一直放在佛堂里和佛祖一起供着，外人决计是没见过的。
“咳咳……咳、见官？去吧，去！咳……我沈家祖上，也是被御赐过黄马褂的，岂容你、容你胡言乱语？！咳咳、咳咳……”爷爷说到激动处，追上去举起拐杖就要敲那张瞎子的倭瓜脑袋。
张瞎子哪里敢再多看那黄马褂一眼，吓得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爷爷拄着拐杖在门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拐杖在他手里不住地抖动，将磨得光溜的黄土地面拄出一个小小的坑。

蓦地，爷爷朝天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爷爷也走了。
太奶奶浑然不知，疯病似乎更严重了，发作起来饭都不肯吃，却企图生吞白瓷盆里的金鱼。秦甫去拦，反被太奶奶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老人家牙口软，秦甫的手只破了点皮，太奶奶的牙却被崩掉了。秦甫为此还内疚了很久，日日去给太奶奶做些米糊吃。
二叔一日之间也没了人气儿，蹲在门槛上将爷爷戒了很久的织金竹烟杆捧在手里，一个竹节一个竹节地反复摩挲，不说一句话。
之前父亲去世的时候，爷爷和二叔怕官府不依不饶地追查，没允许我去给父亲戴孝。这次爷爷下葬，我终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