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虎》by 绵烨(9)

后来我听见父亲与他说话，父亲说了什么我忘了，我只记得二叔说：不能饿着孩子。
之后我便也吃上了白米饭。
爷爷、父亲和二叔肉眼可见地迅速瘦了下来，三十四岁的父亲和二十九岁的二叔的辫子里也见了白发。
秦甫也终于发现了我们一家人的异常，偷偷看了厨房里的锅，找到了碎米的秘密。
他好像受了极大的侮辱，又好像承了天大的情分，与七位镖师一齐跪在堂屋里，跪在三碗碎米粥前，直呼是正兴镖局失职了。
爷爷已似又苍老了十几岁，伸出骨节干瘦突兀的手轻轻拍了拍秦甫的肩膀，将信义与情义连结在了一起。

最终他们达成了共识，将白米只留出我与太奶奶的部分，剩下的与碎米混合，做他们十一人的口粮。
本以为日子还能将就着过，碎米也能支撑不少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又一次出门去弄碎米，便再也没有踏进家门来，我们反而等来了官府的搜查。捕快官兵在我家只搜到一些碎米和黍，再不服气也只得离去。
我听人说，原来父亲之前带回来的那些碎米，是从官府粮仓门外一捧一捧地拾回来的。今天恰逢朝廷运粮来，父亲躲在粮车后，拿匕首刺破了麻袋。谁知与他同行的几个人沉不住气，哄抢了起来，于是被官府发现，当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