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虎》by 绵烨(14)

大雨浇在他头脸上，蛰得他睁不开眼。我便先顺着绳子，把用油布包着的篮子滑到他手里去。
难办的是如何将太奶奶弄到筏子上去。
我正发愁的时候，太奶奶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费力地抱着我的腰，将我托上栏杆，慈祥又郑重地道：“孩子，你年纪小，你先下去。”
秦甫在下面伸着手欲接住我，我握了握太奶奶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拼命给太奶奶搓热，对她道：“太奶奶，我在下面等您！我接着您！”
“嗳，好孩子！”
太奶奶手一松，我便像那日的红琉金一般跃出楼下，落在了秦甫手里。虽说不高，但八九岁的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秦甫被下坠的力量拉得一下子跪在了筏子上。

我们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将筏子前面空了出来，招呼太奶奶下来。
又一记闪电亮起，我看见太奶奶扶着栏杆哭泣，急得我大喊：“太奶奶！太奶奶！你快下来！川儿接住您！川儿一定接住您！太奶奶！”
太奶奶笑着道：“好孩子！太奶奶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说罢，太奶奶从栏杆另一端一个跟头翻了下去，软绵绵、直坠坠地，像一只装满了米粮的口袋，瞬间投入了水里！
我一时间忘记了哭，我只觉得太奶奶才像是那日从我手中滑脱砸下楼去的红琉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溅起了血泪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