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虎》by 绵烨(4)

那人正抬头看我，他的年纪跟我父亲差不多，身材瘦削，黑衣黑刀，一根辫子油亮油亮，眼神锐利却看不出情绪，嘴边满是青黑的胡茬。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收回目光，在门口插上一面镖旗，转身走了。
我认得那人，他就是我家从正兴镖局请来的镇山虎，叫秦甫，据说是位“点粗”“全海”的大镖师。“点粗”意为胆子大，“全海”则是心思多。
二
这年是大荒年，蝗灾席卷而来，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饥荒。我偷溜出去玩时，听见街口算命的张瞎子跟人说：朝廷的赈灾粮食被层层克扣，分到地方上就已经不剩多少了，老百姓要遭殃了。

我回去将张瞎子的话说与父亲，谁料又吃了一顿竹板。夜里屁股疼得睡不着，我便忍不住啐道：“呸，张瞎子个老杂毛！早看他辫子上没几根好毛，就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家因为有祖传的米术，田里收成还算勉强。再加上祖训里早就说过：年年要留一部分米粮有备无患，若次年无事、收成颇丰，便捐了慈幼坊；遇上荒年则拿出来补给粮仓。
此时这些存了一整年的米粮正好能派上用场。
到处的米铺都涨价了，我家自然也不例外，但爷爷每日都会派些下人出去分设粥棚，给城里百姓和城外灾民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