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by漪澜(2)

02
公司大楼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加班灯光。我跟保安室里哥几个打了招呼，一拐弯，去仓库拣货。
积压几个月的货物都在货仓最底端，一摸一手灰，我蹲下来伸手往里探，硬邦邦沉甸甸，触手冰冷，那是一把枪。我将它抽出来，不动声色揣在腰间。
搬了货出仓库，正要乘电梯上楼，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我的名字，哥几个生拉硬拽，非要叫我一起去打牌。
“——小高总又不在，忙着加班给谁看？“
我心烦意乱地跟着他们进保安室，心里想着最好手气大好赢一局完事，没想到抽牌翻开，居然轻轻松松就是一串儿连牌。我愣了半天。
下一张是A。我心里有这么个声音。
抽出来，果然是一张A。
我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咯啦啦响了一声。
最近几天我经常有这种感觉，吃不准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我看了一眼楼上高艋办公室里亮着的灯，猛地跑了出去。
冲出电梯，左转，在走廊尽头右转，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牌子就出现在面前。
这一层明明都是我从来没走过的路，我为什么能够不假思索的找到这里来？

我气喘吁吁地站住了脚，隐隐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
门开了，高艋就坐在办公桌后。在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刻，我扣动了扳机。
03
梦境坍塌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身。鸡汤的浓郁味道飘散开来，琅琅端着汤出来，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
“就说你是太累了，这么一会儿都能睡着，快喝口汤。”
我机械地一勺一勺舀着汤，食之无味，脑子里轰隆隆的乱响，仿佛是保安室的哥几个都在我脑子里打牌。琅琅偎在我身边，絮絮地说着家长里短的琐事。电视里播着新闻，而我们都没太留意。
“……紧急插播一条短讯，三里桥盛光大厦发生一场命案嘞，盛光公司总经理高某……”
我猛地抬起头。电视画面上是一段已经处理过的电梯监控录像，相当模糊，凶手的帽檐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清脸。
小高总死了？
琅琅也白着一张脸，我俩面面相觑，她颤抖着嘴唇。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枪支沉甸甸的触感，记得那一串连牌里的每一个数字，记得高艋的鲜血溅到我脸上的滚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