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游或空空荡荡》by薛猫定谔(2)

我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分钟。吧台的这一侧没有什么人。鲍勃局长见我进来，扭动着肥大的身躯转向我。我隐约看见裤子下露出一只合金制的脚。
“嘿，麦克，”局长热情地招手，“我早告诉你应该拥抱联合体，贱民们想被改造还没有那个资格。你看你，迟到了吧。”
联合体同样产自菲尼克斯。它是一台巨大的主脑，只要用户在颅内嵌入一个小小的芯片并与联合体对接，云端存储着几乎无穷无尽的资源供您享用。如果再搭配配套的全金属义体，联合体甚至可以根据交通行程表为用户规划路线，并操纵义体行动。即使您昏睡不醒也能将您送到目的地，自然不存在迟到的问题。近期菲尼克斯正大力推广这个产品，以图更多的用户选择接入联合体。当然，普通民众一般无法得到批准，他们只能被迫保持纯净。据可靠消息称，英国已经有大批政客加入了该项目。
“您知道我是个自然主义者。我可不希望用冰冷的传感器和接收器代替感官。您是已经加入联合体了吗？”
“就昨天刚做的手术，现在呢，我生龙活虎。”他边说边张开双臂，摇晃着，似乎要抱住我。“我的脊椎都是坚不可摧的啦。”
“微风和煦轻抚皮肤的触感都转化成数据直接灌入大脑，我可受不了。”我听见大雨滂沱，雨滴打在倾斜的玻璃上，破碎了，继而又汇入雨帘。循着雨声，我举起面前的“田野”一饮而尽。青草披着露珠，香味轻盈绵长。如今在爱丁堡，可是难以见到此番景象了。

“而且我相信直觉。” 
“可不是嘛，大记者，可不是嘛。”
局长让我去采访的人，名叫艾伦·斯丁格，昨夜因涉嫌猥亵妇女被捕。局长的意思是最近骚动频发，让我写篇报道，给现在的贱民们好好上一课，以儆效尤。
进入审讯室的过程非常顺利，局长早已为我提前安排妥当。审讯室除了一套钛合金桌椅外空无一物，侧面是一面镶嵌在纯白墙壁中的单向玻璃。我向空的那张椅子走去。审讯椅两端伸出的支架清晰可见，刺穿了犯人的肋部和小臂，他因此被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我转过身坐下，正迎上他微微抬起的目光。他全身裸露着的皮肤只有右眼周围并未机械化。我这才恍然大悟，感叹桌椅由钛合金制合情合理。他戴着一顶灰白格子的皮制鸭舌帽，估计也是为了让他那光滑发亮的金属头皮不那么引人注目，我暗自揣测。
“斯丁格？”
他应了一声。很明显，不是声带振动产生的人声。他的喉咙里有一盏浅绿色的指示灯随着声音的强弱而微微发亮。我这才看见，他的口腔里空空荡荡。若不是有这么一盏灯，你根本无法从动作上判断他正在说话。我想，要不是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骇人，扬声系统放在胸口也未尝不可。另外，想必他也没有消化系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