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脑手术》by芮格(2)

我几乎是苍白着脸听完了护士的话，然后在她说完的那一刻，推开门夺路而逃。
——果然，还是会害怕啊。
虽然在这个时代里，器官的更换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但对于我来说，换肝脏和换大脑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实自己在换完心脏后就有些后悔了，当感受着那陌生的心跳时，自己就不像是“自己”了。但为了活下去，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妻儿的笑脸，我还是选择了与时代同步。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发现是器官更换心理辅导员的电话。
“您好，先生，我刚刚得知，您已经是第二次拒绝签署换脑手术协议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方温柔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极有压迫性，我仿佛回到了坐在协议前的那个时候，浑身绷紧。
“……抱歉，我还是想再考虑一下这件事。”
“先生，我已经向您列举了种种活下去的好处，而以现在的科技来讲，这个手术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大脑也是人造的大脑，您的思想、每一个细节都会被完美的复制，手术完毕后，您不会有任何奇怪的感觉，您仍然是您。”

“这些我都明白，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这个世界上也到处都是这样的宣传语。”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愿意呢？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此时的我无法解答她的疑惑。于是，这一次的电话又是如此，以我草草的应付做了结尾。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妻子的笑脸，她打开门，充满欣喜的欢迎我回家。看着她，我感到了一丝心安，但她很快就问到了我不想谈及的话题。
“手术定到什么时候了？”
我心慌地移开了目光：“还没定下来。”
妻子皱起眉头，刚刚的温柔气氛瞬间消失了：“为什么？出门前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怎么这次也还没有签协议？果然我该和你一起去的。”
我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走进浴室，准备泡个热水澡。
“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呢，医生说，最多再过一周，现在的大脑就不能用了，到那个时候，你就要死掉了呀！”
妻子的声音从后面飘进来，其中的焦急和害怕被我模糊地捕捉到了。
“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叹了口气，顺手带上了浴室的门，水声逐渐吞没了我的声音，我继续说道，“这样活下去，我真的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