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by 一碗盖饭(3)

他们两人是如此投缘，但却从未逾矩，这一层隔开两人的船板，就是这段纯洁友谊的见证。可尽管如此，船上依旧传出闲言碎语。丈夫怒不可遏地质问她，怎敢如此伤风败俗，哪来的胆子红杏出墙。
她坦然地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这位侍者不过是送上饭食，偶尔陪自己聊天罢了。或许安抚船上每一位落单的孤独乘客，正是他的工作。丈夫咆哮着，叫骂着，动手教训她，甚至扬言要去找侍者决斗。
她问心无愧，眼泪却咸涩如海风，无论如何解释，但不能平复丈夫的怒气。但事情似乎发生了转机，因为丈夫要“看住”她，所以呆在船舱里的时间变多了。即便他在狭小的房间里不住踱步，活像一只绝望的困兽。
这之后，侍者经过她的房间，只听到哭泣声、辩解声、叹息声，他觉得不便打扰，只好默默将食物放在门口，悄然离去。

终于有一天，丈夫再也不能忍受她的“不贞”，决定去惩罚那位侍者，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夜半时分，丈夫终于回到舱房，一言不发，对白天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可从此丈夫仿佛变作了碎嘴的老妇，终日喋喋不休地咒骂、抱怨和讥讽。夫妻二人间的相处变成了一场无尽的折磨，一点点蚕食她的理智，摧毁她的精神，丈夫的声音如同葬歌，伴随着千篇一律的涛声，每分每秒都在响彻，最终化成某种诡异的旋律。
这段漫长的旅程仿佛永远不会结束，自从丈夫不息的怨气长久在她耳畔萦绕，她逐渐无法听见船上其他动静。她也忘了多久没有吃过蔬果，原本光洁的肌肤已然不复光滑。就连每日肉羹的分量都在不断减少，汤里却多出了原来不曾有过的骨渣。骨渣难以下咽，却莫名散发熟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