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by Fomalhaut(2)

她老人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吓得骤停了一秒。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突然一束光打在旧船上，船舱里传来孩子的歌声：
“小小船，小小船，
今朝聚会赛一赛，
船身小，胆量好，
不怕浪头高，
用力用力齐用力，
追过前船争第一。”
放到一般的老太太可能此刻已经被吓背过气去了，但春花一辈子不信鬼怪之说，反而还被激起了好胜心，非要上前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这一看可不打紧，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在博物馆里已然仙去——她看见了幼时的自己，穿着布衣布裤，捏着个麻布口袋蹲在船舱里寻摸东西。
“是了，是了，那时是有这么一艘船，那会我才十一二岁……”她回想起了什么，碎碎念着，更近一步走上前去。
老太太吃的盐多，坦然接受了这一超自然景象。船舱里的小姑娘却是没见过的，她听见动静一回头，透过舷窗看到了老了的春花，嗷的一嗓子坐到了地上，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你不许过来，你敢过来……我让我爷爷打你！”小姑娘连哭带嚎。
春花一个七十多岁半只脚已经踏进黄土的人，此刻不知是梦是醒，猛然间听到“爷爷”，心里五味杂陈。“你别怕，我是……这老船上的仙婆婆，看你乖来和你说说话。”

“仙婆婆…………？你别骗我，这世上哪有神仙！”小春花一脸不信。
是了，春花想，自己从小到大都倔驴一样，也从不信鬼神之说，怎么会被这么简单地糊弄过去。
“你不信，你是不是屁股蛋上有个红色胎记？6岁那年你摔断了门牙，一声没吭，也没告诉爹娘，自己愣是几个月没笑，等着门牙换掉你才开始笑了？”
小春花动摇了，她想，哎呀，这谁都不知道，除非是俺娘！难不成真是神仙？
一转念，她甜甜一笑：“神仙婆婆，你船上有宝贝吗？”
春花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回想自己这前半生的风雨磕绊，咬咬牙说：“宝贝是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点未来的事情，你早做准备。”
“什么未来的事？”
“过不了多久，‘土地革命’就要在村里开始了，你家被抄了，最疼你的爷爷被打倒在地。你要想救他，遇到抄家别反抗，也别把金子银器藏起来，那时候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家，你做点什么别人都是知道的，藏不了。”
这消息把小金花一下砸蒙了。“为啥？啥叫土地革命？为啥打我爷爷？为啥要抄我家？”
“为什么……他们说你爷爷是地主，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