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by diu(4)

 我看见自己又来到了那个山坡，大宅黑黝黝的，大门敞开，阴风从里面吹来，带来腐朽的气息。
 液体从旁边的榉树上滴落，在月色下形成黑色的一摊。仰头望去，我看到枝丫间巨大的蜂巢还有向外渗透的蜜液。
 不知道为什么我手里多了个火把。
 我用火把点燃了树，许多蜜蜂飞出来，在火中烧成了焦炭，黑色的碎屑雨点一样落下。
火光中我看清了蜂巢的真面目，那是房子的主人，那个老巫婆，蜜蜂在她身体里爬进爬出，她张开没有牙齿的嘴:“我记住你了！”她的舌头是鲜红色的，嘴角扯到耳根，牙齿像锯子一样，喉咙里星星点点，是一双双眼睛。
 我把手里的火把丢向她，把她的破布袍子点燃了，她哭叫着，身体里有什么蠕动着在皮肤下游走，蠕虫在她喉咙里脱掉茧衣，振动翅膀，那是一只只蜜蜂！蜂群被火焰燎成了黑炭，树枝不堪重负断裂，她摔在地上只剩下薄薄一层，像倒空的布袋。
 我头也不回地逃了，跑到我的肺像炸了一样。

 ……
 在点着了谷仓之前，我们的父母在即使发现了我们，发现我们干的那档子事之后我们仨被禁足了，约书亚最惨，直到开学的时候他的屁股还没长好只能站着上课。
 我被送去了寄宿学校，以后我们家搬了家。后来有一天菲利普悄悄对我说老巫婆死了，几个月后人们才发现了她的尸体，房门被人砸开了好像是入室抢劫，但是具体丢了什么东西没人知晓。
 后来我们都毕业了，我结了婚，从此失去了联系。
 我哼着歌刷洗碗碟，童年的荒唐事就让它过去吧。
 有什么撞到了窗户玻璃。
 碟子从我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摔碎了。
 “怎么了，亲爱的。”丈夫闻声赶来。
 我指着窗子，说不出话。
 “没关系，只是只蜜蜂。”
 第二只，第三只……蜜蜂密密麻麻聚集在玻璃上。
 “也许是因为农药的关系它们疯了。”丈夫从柜子里拿出杀虫剂，摇晃了一下对准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