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by清晏(2)

或许她还没有完全心碎呢？或许我可以在树叶掉落之前，把它粘紧树干上呢？
晏安扫了一眼手机，他们的共同好友发来了语音条，不是像往常一样嬉笑着要两人记得在寄给她的明信片上签名，而是在呼呼海风声里几乎愤怒地咆哮：
“我看不起你！晏安！”
“你宁可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说故事，都不肯在这时候回到她身边吗？”
“你就全盘接受了吗？你甚至不为她再努力一下吗？？”
我在努力。晏安没有回复，他想起她知道了那件事的一刹那，唇色苍白，自嘲似的勾勾嘴角对他说：“可能2022年到来之前我的心就已经碎了”——明明在两分钟前，他们还翻着点评网站争执难得的元旦假期到底要去哪里。就那么一刹那，光就在她眼里熄灭了。
她说她要静静，被赶出房门的晏安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挽救……甚至暗恨把那件事告诉她的人。
是他的错。是他的错。只是工作实在太忙……只是压力实在太大……他也没有办法……
他茫然无措地走在街上。地上果然没有哪怕一片叶子，当然可以说只是环卫工人非常勤快。可是他要找的到底是哪一片叶子呢？哪一片才属于他一生爱的人？

晏安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眼光扫过一丛一丛的树叶，然后忽地定住了。
毫无征兆地，就在他眼皮底下，一片叶子和它的枝干分离了，然后，然后，
化作尘埃，随风散去了。
那些叶片化作的碎末有些许被风带到他眼前，他抽抽鼻翼，有一股草木的清香；他的耳边传来了远方一声哭号；他看到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消失的叶子属于一个眉眼精致的女孩儿，她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
碎叶城千千万万的叶子上浮现出一个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跨年夜里，除了孤身走在路上的，有的人还在岗位上工作，有的人倒是和朋友相聚对饮，但看起来也称不上快乐。
又是一阵风。那些可怜的叶子们立刻摇摆了起来，仿佛有谁的心下一刻就像叶子一样要碎掉……不，那里有个白大褂男青年脸色巨变，他的叶子，是真的在脱离树枝了！
思考已经快过行动。晏安快步向前用身体挡住阵阵邪诡的风，小心翼翼脱下外套挂在树枝头，恰好为底下唯一一篇叶子挡住了风势。确认了叶子不再晃动了，晏安有些许地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