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by清晏(3)

但他马上又看到了街道对面的叶子——他永远以最热烈的爱对待的那个女孩此刻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她试图用被子按压自己的胸口来缓解疼痛，但从她的几近狰狞的面部表情来看并没有什么效果。他脑子里一刹那就响起她的声音说“可能2022年到来之前我的心就已经碎了”。他保证自己已经在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了可是那片叶子已经垂下来了叶柄连接处的支撑力快支持不住它的重力了——
有个路过的人伸出了手，帮他按住了叶子。
晏安没能控制住疯狂前倾的惯性，索性直接扑到在地。街道上的细沙在他脸上蹭出几道血痕。
“谢谢……非常感谢……这个是我很重要的人……”晏安直起身，接手把树叶按住了。
“它已经掉了，你就一直这样按住吗？”路过的人问他，“你要一直呆在这里？”
晏安点点头。
“近两年心肌梗塞[ 我国每年发生急性心肌梗死的患者大约100万人。一年一共掉三四十颗树的树叶量应该还勉强合理。]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这怎么搞得呀，下班了就要好好休息的嘛！干什么还要熬夜呢！”路人叹气，“外面怎么回事啊，朋友？你看我们这大街，前些年可绿可绿了哎。你看看你挂外套那枝儿，都秃剩一片儿了，夺惨呐！”

路人还挺话痨。晏安没答话，他当很难解释为什么人们不下班。手上仍把这片叶子牢牢按住了。
“我说呢你也别傻愣着！咱碎叶城的叶子那是四季常青，你知道为什么不？人体缺镁就会心率不齐，叶子缺镁不能合成叶绿素，就会相当于不能吃饭了嘛！这不就直接饿死了？这不是有镁条？你给它涂涂嘛！”
晏安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只傻乎乎地听话把镁条当固体胶往叶枝连接处涂。他涂得特别、特别地仔细，来来回回地涂，好像真的能把叶子黏住……
“得了得了！醒醒，再补镁中毒了！”路人拦他。
……我在想什么？镁条黏住叶子来治心肌梗塞？
晏安睁开眼。
原来他睡倒了在ICU门外的长椅上，手捏着手机压在胸口——好像睡了很久，但奇异的没有麻，反而脸颊有点痛，可能因为少穿了外套他甚至打了个喷嚏。
连轴转了一个月终于回到家的女朋友得知自己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之后，因为情绪激动直接引发了急性心肌梗塞，他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直接砸了反锁的门把人送到了急诊室——都这种时候竟然还睡得着？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