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姚村记事》 by 爪木(2)

“你目睹的原因是？”我试探道。
“那是一个女孩的生命换来的。”她擦干眼泪后，眼神似乎失去了活力，直直地瞪着前方，我们没有眼神交流。“这事我得从头说起。”
“2029年3月，我开始了大学最后一学期的实习，我是学气象专业的，起初被分到当地气象局，做一份闲职，学不到什么东西，落得个轻松自在，但没呆多久，就听说清江周边的监测工作缺人，我便被派去江边的姚村给当地监测人员帮忙。”
“真巧，我也姓姚，又是大学生，当地人对我很是亲热，村长总爱开玩笑说咱们姓姚的出息了，有大学生了，我知道他是抬举我，但村里人对我的亲热是真的。我和其他监测人员一起住在村口大娘家的一间空屋里，据说那间空屋原是一个当地什么教的庙，已经荒废好多年了，如今那大雨下个不停，大娘偶尔会去那间屋祈福，因此打扫得还算干净舒服，其他时间那屋依旧是空着，我们就把睡袋和生活用品放在那屋，算是住下了。”
“大娘是个很慷慨的人，不仅让我们借住，还说动了她的儿子老三辟一块地给我们做监测点，老三的田在村子的最边缘，离江也最近，根据当时我们的计算，最多半年，他的田、我们的监测点就会被吞没，这个村子的消失也不过最近一年半载的事。村里人都视我们为拯救他们的希望，在他们眼里，国家把这些懂天气的人派进村，就是来改变他们远离故土的命运的。”

“可惜他们错了，我们什么都拯救不了。我什么都拯救不了。”
“我们蹲守在那个村子里，每天收集一叠又一叠无用的数据，是的，它们就是无用的，它们什么都做不了，最终会堆进历史的档案堆里，由着别人指向它们说，看啊，当时的气象学家们拿着它们什么都做不了。终于那天，那个夜晚，一切都开始崩塌了。”
她说着说着，鼻音又重起来，我不敢呼吸，在她诉说的时候周身有一种奇妙的氛围，我生怕我的呼吸打扰到她。
“那天我最后一个回屋，大娘在院子里拦住了我，拉着我的手腕说：‘姑娘过来，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我跟着她进了她家客厅，村长、村支书、大娘的几个儿子，还有村里的几个长辈，难得地聚在一起正襟危坐，客厅的最边缘留了两个空座，是我和大娘的，哦不，只留了一个，大娘的位置在正中央。她坐上去的时候，刺眼的顶灯正好照在她的头顶上，给她添上了一层光晕，然后她说话了：‘这里可能只有小姚不知道这件事，我就简单说一下。我每天要去用你们住的那个屋祈福你是知道的，起初我没抱太多希望，只是图个心安，可是最近事情不对了，我开始做梦，老是同一个梦，就是我们村荒废了好多年的丰（同音）运（同音）教那个过世的老教主给我托的梦，说要在村里拉一个女孩，派去江里挪石头，那块石头挪开了，雨就停了。我说老祖宗啊这事女孩怎么做得了？江水被雨催得那么急，至少要派四五个男子拿绳互相拉着下水，就这样还有被冲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