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姚村记事》 by 爪木(4)

“她笑得可好看了。”
“有一天她揪着我的衣服，断断续续说了几个音节，大概意思是我的味道她很熟悉，很像她的妈妈？我没太听清，但她这样说，让我越发觉得和她有种很亲近的感觉，工作闲暇的时候和她坐在田埂上看雨也有了别样的乐趣，我是团队里唯一的女孩，有另一个女孩陪在我的身边让我很心安。所以我严辞拒绝了他们，那时的我多天真啊，若是我稍微懂得变通一些，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我当着那些长辈的面大声地斥责他们，天真地想将他们荒诞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然后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我们住的屋开始隔三差五地起火、漏水，墙面出现一片片可怖的涂鸦，我本该识破这是他们吓唬我的诡计，但那时的我身在其中只觉得恐惧，连天的阴雨、潮湿的空气、还有每日每日重复的工作让我头昏脑涨，那些涂鸦成了有魔力的鬼画符，一点点吞噬了我的理智。终于在我的睡袋再一次无缘无故被点燃的时候，我尖叫地跑出屋，跪在大娘的脚边，求她和那个教主放过我。”
“6月25日，我说服了组长去隔壁村的监测点收集一些对照数据，可我却鬼使神差般偷跑回村，正赶上他们用绳子捆住姚儿的腰，即将要把她推入水中，她笑着在把弄腰上的绳结，天哪她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见到我来了甚至腾出一只手和我打招呼。我想叫她的名字，却失去了声音……天，她那时还和我打招呼来着。”

她说不下去了，脖子几乎支撑不住脑袋，却强逼着自己抬起头来，清了清嗓子。
“这时大娘走到了我的身后，这个可怕的女人身上一定附了鬼，当她的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便动弹不得了，我感觉自己像块石头，沉甸甸地扎在软烂的泥土里。我就这样望着他们将女孩推进水里，待他们再拉起绳子时，只剩一个空荡荡的绳环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雷声也炸开了，我被那沉重的声音击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雨随之收住了。”
“我提前结束了实习，当天便收拾行李回家。从此我给自己涂抹上厚厚的浓妆才敢出去见人，我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尤其在卸妆时，粉红色和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我像是一只哭泣的巫婆。后来，我就真的开始哭了。”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睛，“整个事情中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他们那套封建迷信的把戏真的起作用了！毕业后我没有去找工作，而是把自己封在陌生城市的一间出租屋里，翻遍了这十年来国内外的研究，我读了这么多年科学的道理，头一次，它完全不能解释我所目睹的事情，甚至不能提供一丝丝靠谱的猜测。我不仅眼睁睁望着他们杀人，用那套荒谬的道理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还望着那荒谬的道理成了真。我停不下来去想，如果我们监测时找出了这场雨的原因，或是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恐吓住，又或者我能鼓起勇气去报警，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