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by空心(3)

她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说：“那我先走了，等他回来你跟他说，我有事找他。”大概因为身边挤满了人，她显得有些局促，手放在身后反复捋着平整的白色蕾丝边连衣裙。
“行。”我说。
她于是兔子般飞快的从人群中挤着跑掉了。但是在跑之前，她好像有认真看了我一眼。
肖祎大概是半夜回来的，至于几点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知道他竟然回来了的时候，已经和梁小东以及其他几个舍友站在了急诊室门口。
身边站着的梁小东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你怎么了？”
其他几个舍友看过来，他摇摇头说“没事”，然后掏出手机自顾自玩。没几秒钟，我收到他的短信。“你放了多少？！”
“没多少啊。我保证，不会出人命。”我敲击着按键，手心里慢慢渗出汗来。“他把一瓶都喝了？”
“应该是。”
怎么可能？我心想。难道味道尝不出来吗？洁厕灵的气味那样刺鼻，味道必然也恶心刺激，怎么可能尝不出？怎么可能把一整瓶都喝完？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梁小东和肖祎自导自演，合起伙儿来整我。连同艾琳的那个眼神。我又在心里反复琢磨着那个眼神，她是不是知道内情，所以特意来暗示我？

肖祎第二天就出院了，回来宿舍一直躺着，也不说话，难得的安静。
我出于愧疚，以及比愧疚更大的心虚，从外面买了稀饭给他，说：“于艾琳昨天晚上来过，说有事找你。”
他愣了一下，沉默着像是犹豫了一阵，才开口。“张铭，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把于艾琳甩了，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我心想。“嗯。”
“对不起。”他语气很诚恳。如果没有进医院这档子事，我必然认为他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后面有更大的坑等着我跳。但此时，他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的样子实在与平日的嚣张反差太大。
“为什么？”
“把艾琳抢走是我不对。”
“没关系。”我说。我想，于艾琳不曾真的喜欢过我，我自知配不上她。我们根本算不上恋爱，只有一次两人单独出去，陪她逛街，我却走了一路都找不出一句话来说。我在同性面前暴躁，在异性面前沉闷的性格必定令她厌恶，因此她突然和肖祎好了我一点都不奇怪，况且，不是肖祎也会有别人。只是，肖祎突然的诚恳道歉差一点就要让我良心发现，把可口可乐加洁厕灵的报复和盘托出。不行。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他知不知道，我都不能承认。